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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踉跄地从总督府出来,喝得有些醉了——在米格尔-海因二十六年的人生里,沾酒的次数不会超过个位数,而这样喝到有几分醉意的,则是破天荒第一次了。
国母,国母……哈哈。总督大人。
从那样热闹喧嚣的大厅里出来,也不叫勤务兵陪同,黑发的提督一个人有些脚步踉跄的沿着路走着,嘴角微微带着莫名的笑,往门口的地上车走去。心里有什么在翻涌,仿佛要突破平日重重浇铸起来的钢铁屏障,从胸臆中喷薄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一出生就把我遗弃?
多年后,当我凭着自身力量登上舞台,可以和你平视时,你为何还不敢看我的眼睛?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呢?是一个人,还是一件武器一件工具?
有火在心中燃烧。那种不甘和愤怒,被遗弃的绝望和抗争,仿佛是地底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它遗忘了。然而在这一刻,在没有人看到的黑夜里,年轻的、百战百胜的提督抱着自己的肩膀,靠着阴暗的墙角喘息,渐渐颤抖得如一片凋零的枯叶。
是的,他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
他只为战斗而生的人,是人民眼里的太阳之子和英雄战士——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是。
“别把我关起来!求求你们,我不会惹麻烦的!别把我送回去!”黑暗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忽然听到有地上车急驰过来的声音,女子颤抖哀求的声音划破静谧的夜:“我不要回普里摩斯或者科培尔!求求你们……别把我关起来。我的花还放在家里,我不回去浇水它们会死的!”
“快走!”然而,旁边战士的声音却是例行公事般的冷酷,催促。
“求求你们了……我不能扔下它们不管啊,”女子的声音无助而绝望,苦苦哀求,“让我呆在太阳联邦吧!我无处可去……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自身都难保了,还管那些花花草草做什么?”押解的士兵冷笑、
海因提督微微一震,直起身子,从黑暗里走出,看到了那一队联邦士兵——整整一个小队的士兵,押送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正在牵扯不清。
他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提督大人!”那一队士兵立刻停住了脚步,敬礼。带头的队长指了指那个女子:“报告,今天我们从拉梅尔的中国街找到了这位非法入境者——这位小姐的名字是黛丝-德-摩尔!根据银河联邦发过来的照会,这位小姐是他们通缉要求捉拿的人!我们正准备将她压入女子监狱,择日引渡回普里摩斯。”
“不!求求你,不要把我赶回银河联邦!”听到“引渡”两个字,女子惊惧地叫了起来。
“黛丝-德-摩尔?”年轻提督有些思虑的抬起头来,将地上车的车灯拧亮,让雪亮的灯光照在那个女子脸上,细细打量。
这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相貌很平凡,有些腼腆局促,一见灯光,便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了脸,依稀只看见一头红发在夜风中飞扬。
“黛丝-德-摩尔?”再度重复了一遍,海因神色渐渐凝重,血液里残余的一丝酒意都消失了。他过去托起女子的下巴,毫不客气的将她的脸扭向灯光,对上了她慌乱不安的蓝色眸子。
凝视了一瞬便判定了对方的身份,提督深色的眼睛里有了某种惊讶的意味:“黛丝-德-摩尔?那个不久前背叛军事帝国悔婚出逃的、斐迪亚斯少将——哦,不如今该称为斐迪亚斯元帅了——的未婚妻?”
“放、放手。”红发少女又羞窘又惊慌的将头扭向一边,因为这种冷酷粗暴的对待而涌出了泪水,“我现在…现在和比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不要再说什么未婚妻之类的话!”
“比夏?”海因提督放下了手,念了一遍那个军事帝国帝国新元帅的名字,玩味地看着这个非法入境者,忽然退开了一步,吩咐士兵,“先把她压到一类控制区,暂停引渡条款——我立刻去向总督大人和执政官禀告这件事,再决定如何处理。”
“是!”队长敬礼,随即将红发女子带走。
“不,别把我关起来!”一路上,远远还听到那个女子惊慌的呼声,“我家里……我家里还有很多花木等着我去照顾。我不回去的话,它们会死的!”
是斐迪亚斯的未婚妻?看着那一队士兵押着那个女子走开,海因提督眼前浮现出在立体影像中看到的那个俊美锋利的金发青年——奇怪。斐迪亚斯那样的人,未婚妻却是这样平凡而不起眼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