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瞪着于曼丽,故意跺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我……未来的大嫂。”
于曼丽顿时傻了眼,“大……大嫂啊。”赶紧找补道。
明台清楚女人是情绪化的动物,特别是汪曼春这种女人。一句“未来的大嫂”,就把汪曼春的疑窦打消得干干净净。她甚至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心旌摇动起来,嘴上骂着:“明台,小小年纪就会打趣人了,小心我撕了你的嘴。”言语娇叱,心上却是欢喜的。
“曼春姐姐别跟我计较,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明台凑近汪曼春道,“我大哥的私人影簿里有好多你的照片。”说完这话,不待汪曼春反应,就迅速抽身站回去,拉了于曼丽从汪曼春身边走过,“曼春姐,再会。”
汪曼春还沉浸在明台的话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明台已经离开,待反应过来时明台和于曼丽已经从容地离开了烟花间。
走出烟花间,明台和于曼丽坐车离去。车上,于曼丽告诉明台,陈炳已经被自己一刀毙命。
明台点点头:“我们不能让陈炳的死过早曝光。”
于曼丽得意地一笑:“我一刀就破了他的相。”
明台道:“干得漂亮。”
“日军军火库的地点,闸北青石镇。”于曼丽道,“明少,我们虽然找到了日本军火库的地点,要炸毁它至少要有一个排的兵力,我们没有行动的实力和条件。”
“我知道,我没打算去炸毁它,我想把这个情报交给共产党,他们的新四军小分队正好派上用场。”
于曼丽有点儿蒙:“交给……交给共产党?新四军?”
“对。”明台不做解释,继续开车前行。
烟花间的包间里光线暗淡,汪曼春要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后看了看手表。微暗的灯光下,一个女人的身影浅浅地映在雪白的照壁上,吓了汪曼春一跳。
汪曼春警觉地拔枪:“谁?”
桂姨从黑暗里走出来:“汪处长,不要紧张,我是‘孤狼’。”
汪曼春倏地回头,枪口指着桂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有一会儿了。”
“为什么把我约到这里来?”
“妓院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是一个三教九流混迹的场所,这种地方交易情报是最安全的。”
汪曼春冷笑道:“安全?你所谓的安全,就是把堂堂76号的情报处处长孤身一人隔绝在一间幽暗的包房里,面对你这个神秘莫测的母狼。”
“纠正你一下,我不是什么母狼,而是孤狼,孤独的野狼。我是日本特高课南云课长的手下。我在东北谍报处曾经立下赫赫战功。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害你的。汪处长,你身手敏捷,才智过人,的确是76号的女中豪杰。看来,南云课长并没有看错人。”孤狼镇定自若,举手示意汪曼春放下枪,她的手伸向怀中。
汪曼春并没有听从她的指挥,仍然用枪指着:“别动!”
“汪处长,我拿情报给你。你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一点。”
“不用,你完全可以口述。你根本不用那么故弄玄虚,我真蠢,蠢到会单身赴约。倘若你布局害我,我死在此处,那就死得毫无意义,脏水四溅,百口莫辩。”她想到这里,脊梁骨冒出虚汗,不自觉地拉响枪栓。
“汪处长,冷静,冷静。”桂姨显然没有料到汪曼春是这样一个胆小如鼠,或者说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此时此刻,她必须马上获得汪曼春的信任,并有效地控制住她的情绪。“汪处长,我有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提供给你。上海明氏企业的董事长明镜有共党嫌疑。”“孤狼”开门见山,果然发箭得力。
汪曼春的表情大为好转:“我想听你说点实质性的内容。”
“明氏企业是以金融业为主的,原来在上海拥有两家银行,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中日战事伊始,明镜就把这两家银行迁往香港,一家改为财务公司,另一家与香港秘密社团融资,开了一家合作银行,而这家合作银行的幕后老板,据查就是中共南方局的金融才子曾进。当然,这肯定是化名,他的真实姓名待查。”
汪曼春终于收起了枪。
“中日战事一开,有很多上海资本家都在转移自己的资金,产业外迁很普遍。明镜把银行迁到香港也无可厚非。至于香港的什么共产党和明镜红色资本家的背景,我都不感兴趣,她明镜只要不在上海抗日,我们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汪处长,你想必是投鼠忌器吧。”“孤狼”阴阴地笑起来。那笑似乎有些不怀好意,似乎也是告诉汪曼春知道她的底细。
汪曼春猛地一拍桌子:“你要能拿出真凭实据来,我第一个杀了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我这样恨她!她毁了我的一生!你明白吗?”盯着“孤狼”的眼睛透着狠光,“拿证据给我看!我不听夸夸其谈。”
“证据有,不过需要你亲自去核实。”“孤狼”语气冷淡,“明镜在上海银行租赁了三个保险柜,137、231、236三个号码。”边说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到小方桌上,“这三个保险柜,明镜只使用了一个,其余两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汪曼春拿起信封:“什么意思?”
“就是为某个秘密组织存放活动资金,很可能就是上海地下党。上海银行在法租界,你不能去明目张胆地干涉顾客存放物品,但是,有存就有取,你只需要花钱买通银行里的小职员,嘱咐他如果有人来开保险柜,就通知你的人。只要跟踪那个人,就能摸到上海地下党的秘密巢穴……到了那个时候,汪处长,你还怕没有证据‘坐实’了你仇人的死罪?杀剐存活,剥皮抽筋,都在你谈笑之间,一句话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