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严太傅生病了,她可以一整天都窝在清秋苑,然而她的宁静却被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打破。
“二弟,刚刚嘉阳王府的管家托人带话进来,说靖的情况有点异常,你去看一下吧。”
“还没恢复吗?大哥不一起去?说不定你和他拌拌嘴他就恢复精神了。”
李悦的话让贺兰皓煊有些犹豫,“这个,还是不了,他心情不好,我去了只会让他心情更糟糕,你们一向很谈得来,你去就够了。”
在李悦动身前,他还加多一句:“今天是嘉阳王妃的忌日,往年这个时候他都在自己房间里。”
“放心,我会把你的关心带到的。”
贺兰皓煊心事被李悦揭穿,脸色大窘,说着谁关心他之类的话,仓惶逃走。
要让男孩子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事急不来,反正他已经有进步了,慢慢来吧。
去到王府,迎接李悦的是在王府门口翘首等待的老管家。
老管家忧心忡忡地说:“奴才不该打扰皇子清静,如若不是实在担心世子,也不会斗胆请您出来。”
“您别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您来给我们提个醒呢,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安抚下老管家,依然让左佑两兄弟原地等候,李悦推门而进,一阵酒气扑面而来,直呛得她无法呼吸。退后两步道门口大口吸进新鲜空气,然后快步走进房间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地上一览无遗的大大小小酒瓶显示着贺兰靖这几日酗酒的事实。
李悦心中警钟大响,自杀的征兆,表现在行为上一个是饮酒量的增加。
快速走到床边,那久不见天日的人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一团蜷缩在床上,逃避骤来的光明。还好,还会动。
李悦并没因而放松警惕,她想起贺兰靖跟她提过的让她接手他手上的馆子,这已是在安排他走后的事,而在更早前,在他突然不来宫里这明显的行为改变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踢开碍脚的酒瓶来到床边,伸手去拉开被子,那里面的人把自己捂了个严实,李悦却是拉不动一分。
“我们世子爷什么时候变成缩头乌龟了?多日不见也不想看看我?三弟走了你也不去送行,我来了你也不见,太不够兄弟了吧。”
没反应?这时候应该说些靖感兴趣的,可貌似都没啥好说的,如果他自己愿意说话还好些。
想了想,李悦也不做声就走出门去,过一会儿,床上的被团动了动,一个头慢慢从里面探出来,久违的光明让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磨磨蹭蹭准备起来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让掀起的被角重新卷回去。
吱呀,砰!
是关门的声音,然后是酒瓶被踢到,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躲在被子里的人密切留意房间里的动静。没有他的允许,没人敢在这时候踏进他的房间,因此现在在他房间里的,肯定是皓炎去而复返。
“啊!”
一声惊叫紧接着一声闷响和器物破碎的声音惊起了床上的人,想也没想就跳起来冲到跌倒在地的李悦身边。
李悦是不小心被脚下的酒瓶绊倒,整个人往前跌去,在这种时候,她就感觉这具身体的协调性严重缺乏,不灵活,像这种情况不能及时反映,就直直往前扑。
不敢随便拉起李悦,贺兰靖用好几天没开口的沙哑声音问:“二弟,你还好吗?”
“还……好。”
艰难地爬起身,一双手立刻从旁扶起她。
“你流血了。”
她知道嘴巴磕到了,说话就尝到血腥的味道。
贺兰靖满披头散发,眼圈浮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忧伤。
“没事,小孩子摔一下长得更快。”
把李悦抱到床上坐好,叫人送来伤药清水之类的东西,慢慢仔细地给李悦擦干净蹭脏了的手和脸,让她漱口,要给她上药时被拒绝了,知道她有话要说,贺兰靖先开口:“为什么不丢下我一个人呢?我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我是个不被允许存在的人。”
捂着脸,李悦从那哽咽的声音里听出他的不安和惶恐,还有他平时掩饰得极好的抑郁症症状——过低的自我评价,同时还伴有强烈的内疚和自责。
如果是在现代,她的家人中出现这样的症状,她肯定是找个她认为可信但和她又不熟的咨询师给家人做一份抑郁症评估报告,然后再由该咨询师对家人进行自杀危机干预,这和咨询师是不可以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是相熟的同事建立咨询关系是一样的道理。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咨询师,她只好用家庭式的谈话,希望靖把情绪发泄出来后情况会好些。她让老管家准备的薄荷熏香因为刚才那一跤,全被撒在地上,没有点成,房间里依然有酒味在飘荡。
“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靖怎么可以说自己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呢?”
一下一下捋着贺兰靖的后背,李悦开始声音诱导。她去要熏香也是为了营造一个氛围,一个适合抚慰人心理创伤的氛围,就像她以前做的。
“我不应该来到这世上,感觉自己很肮脏,很畸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