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怨自艾之后,跟着就是自惭。满地阳光,耀眼生缬,奚玉瑾忽地吃了一惊,想道:“原来我的内心深处还有这许多污秽的东西,真是应该抖在阳光之下晒一晒了。佩瑛比我好得多,她和啸风才是最合适的一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难道我与他没有成为夫妻,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正在她怅怅惘惘,自开自解之际,忽听得有人“啊呀”一声,叫起来道:“啸风,你瞧!那不是奚姐姐吗?奚姐姐,奚姐姐!”一个少女飞快的向她跑来,可不正是她感到愧对的韩佩瑛,后面跟着的少年自然是谷啸风了。
奚玉瑾又惊又喜,说道:“你们怎的也都来了?”韩佩瑛笑道:“我爹也来了。我们是来这里找人的。你猜猜我们找的是谁?”奚玉瑾道:“啊,原来韩老伯亦已脱险了,你们合家团圆,当真是可喜可贺哪。”
韩大维和那个给他们带路的任府管家故意放慢脚步,走在后头,哈哈笑道:“瑛儿,你别卖弄聪明了,你要奚姐姐猜,奚姐姐才要笑你糊涂呢。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到这里,当然也是来找人的。你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这还用得着猜吗?”
奚玉瑾黯然说道:“不错,我和你们所要找的正是同一个人。”
韩佩瑛连忙问道:“那你见着了辛大哥没有?”
奚玉瑾道:“见着了。”
韩佩瑛怔了一怔,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奚玉瑾道:“他用不着我和他在一起的。”
韩佩瑛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奚玉瑾道:“不是的,他比以前好得多了。不过,不过——”
韩佩瑛道:“不过什么?说呀!”
奚玉瑾虽说已经想得通了,仍然不禁有点尴尬,低声说道:“不过,我们觉得还是分手的好。你先别问我什么原因,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嗯,我现在先告诉你一个令你高兴的消息。”
韩佩瑛料想她是定有难言之隐,当下也就不再追问,笑道:“我们能够在这里见得着你,这已经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了。还有什么令人高兴的消息?”
奚玉瑾道:“有一个曾经爱慕过你的人,你还记得吗?”
韩佩瑛怔了一怔,说道:“奚姐姐,你是和我开玩笑吗?”
奚玉瑾笑道:“这人不是男的,是个女的。”
韩佩瑛恍然大悟,说道:“哦,你说的这个人敢情是宫锦云,她也来了吗?”想起自己昔日女扮男装,给宫锦云误会的往事,不觉失笑。
奚玉瑾道:“不错,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你未曾见过面的朋友呢。”
韩佩瑛道:“这个人又是谁?”
奚玉瑾道:“是任天吾的女儿,名叫红绡。”
韩佩瑛颇感意外,说道:“哦,是任天吾的女儿,她怎的也和你们一起?”
奚玉瑾道:“莲出淤泥而不染,她和她的父亲可是大不相同。她是私逃离家,现在又和我们一同回来的。哈,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瞧,这不正是她们来了!”
只见宫锦云和任红绡扶着一个老者,从那边山坳转弯处走出来,韩佩瑛顾不得与宫锦云招呼,连忙回过头去和父亲说道:“这位老伯就是那日救助女儿的那位前辈高人。”
韩大维是个武学大行家,一看车卫步履蹒跚,就知他是受了内伤,真气未能凝聚。当下走上前去,说道:“阁下想必是车老先生了。在下韩大维,小女多蒙救命之恩,特来拜谢。”宫锦云、任红绡早已退过一旁,韩大维伸出手来,便与车卫相握。
车卫苦笑道:“韩兄客气了。我现在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面的人啦。”要知韩大维乃是侠义道中久已成名的人物,车卫早年和正派中人结怨颇多,他见韩大维伸手出来,心中还不免有点儿顾虑,恐防韩大维是有意来试他的武功。是以先在话语之中,透露自己是受了伤的。
哪知,双掌一握,车卫只觉一股暖气,从掌心透入,片刻之间,流遍自己的奇经八脉,直达丹田。当真有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般,有说不出的舒服。这才知道韩大维乃是用本身的真气助他疗伤的。
车卫又惊又喜,说道:“久仰韩兄是内家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多谢,多谢。寒舍就在不远,请和令嫒到蜗居歇歇如何?”任家那个管家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攀交,心中七上八落。
韩大维和车卫交谈的时候,宫锦云也在和韩佩瑛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彼此的遭遇,大家也都知道了。
车卫邀请韩大维到他家里,韩大维正要回答,韩佩瑛忽地悄悄的一拉父亲衣袖,说道:“宇文冲已经死了,奚姐姐也见着了辛龙生啦。咱们先陪这位任姐姐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