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望着那死人,慢慢地小步地往后退着走。她怕那人真的诈尸从后面来抓她,听说只要盯死了尸体,他就不会一下子跳起来。
“啊……”尸体的嘴里已经在逸出声音了……九雅骇得肝胆欲裂,一步步小心往后退着,却不小心碰倒一把椅子,砰的一声,硬把九雅吓得一头栽倒在地,差点昏了过去。
不过还好,她还有一丝清明,这下顾不得再看着那尸体,连滚带爬往门口走,一不小心,涕泪满面。
“……水……”
九雅奔出门跑出院子,站在炽热的阳光下,这才觉得捡回一条命来。再细细回想时,好象听见一声“水……”。
她站在院门外,抱着手沉吟。她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但也不敢跟鬼对着来。
不过呢?这人忽然就死了,倒是可惜了,小姐一腔的爱慕就打了水漂。不过看那人的样子,说不上坏,怎么就让人给害死了呢?
她想着那天来找他,其实真不能算坏的,这样死了可惜了。
慢慢地魂定了,她准备去报官,让官差好好查查。临走时又望了院子里一眼,想了想,又生了几许好奇心,给自己打气说:这人生前就不坏,本来就是个捉鬼驱妖的,这做了鬼,理应也不怀吧!
她咬着唇,内心天人交战半晌,终于好奇心又胜过一切,慢慢走进院子,挨到窗户边去看:没有诈尸,那人还躺在床上呢,一声声的呻吟逸出来:“水……水……”
九雅听得一跳,大起胆子去打了桶水,连桶一起提进去。心里还在想着:若真是鬼,它想喝水,我就给他端水来了,那它必是不会害我的,说不定还给我什么好处呢,像生前没用完的钱,东西……
挨得近了,也没见鬼跳起来,那人还是像开始那样躺着,头发丝都没动。九雅注意到他的唇色青紫,干得裂开了血口,忙伸手捧了水浇在他嘴上。
“啊……”那人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唇微微张开。
“咦……”九雅惊讶地叫起来,“难道没死?”
一手还是给他浇水,一手就瑟缩地探他的鼻息:嗨,搞了半天,人还没死呢。鼻息虽弱,却还是有。
九雅悬在喉咙口的心归位了,眼光也就变了,开始多少含着对鬼的害怕尊重,这会就记起这人竟敢失约,还害她被打了一巴掌。
“哼……”九雅懒得用手服侍他,到桌上寻了个满是灰尘的杯子,随便一洗,就装水给他喝。那人直喝了七八杯才不喝了,他尚在昏迷中,这时不渴了,又开始轻声呻吟起来。
“这是怎么了?”九雅见他双手捂着一处,便好奇地动手掰开他的手,所见景象又叫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那恶臭的源处——好大一个伤窝!不仅散发着腐臭,还流着黄色恶心的液体……
九雅见了,一颗心反而平静了。
她细细探过那人的鼻息,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死的了,便疾步出门,手里掂着自己的几块藏银,心里盘算着往城里去请大夫。
大夫看了,说是叫山中的野兽伤了,还中了毒,不过那毒并不要紧,把伤口处理了,开了药方。九雅就跟大夫一起回城,先去府里告假,小姐虽不明白她这两天事怎么这么多,却因为前两天打了她而存着愧疚,二话不说准了假。
九雅心里感动着,心里想着:小姐您就等着吧,这个姑爷肯定是您的!九雅这就去把他捆牢了带过来。
再去抓药,买了只老母鸡,买了些肉蛋菜,九雅拎着东西得意地走到那小院,一推门:嘿,怎么关上了?还闩得死紧!
九雅气得直跳,手拍脚踢好大一会,才有人慢慢走来开门。九雅知道他伤重,这会儿就没乱推门。
果然开了门就见到那张惨白色的人脸,嘴唇总算不再是青紫,而是青白了。
“姑娘?”那人叹气似的闭了下眼,“找在下有什么事?”
九雅冷冷一哼,把两只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给他看。
少年呆了一下,半晌才一笑:“原来是姑娘救了我。”
九雅懒得跟他废话,推开门就进去了,直接走到厨房,一会儿又到院子里找了几根木柴,见少年还傻傻地站在门边,一时不知是气是笑:“你傻了?伤成这样还不回床上躺着去?”
少年便往房里去,又被九雅叫住:“等下,我看看你的床。”
那床上自然是半边血污,有些泛臭。
九雅熟练地从木柜里寻了两床垫絮,一床干净床单,虽然带着潮味,却比原先舒适得多。又拆了蚊帐,开了窗户通风,这才对少年道:“哎,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