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华在这点上完全没有办法。
“走这边吧。”九雅说,不太确切地指了个方向,有些犹豫地弯了弯指路的那根红指头,“呃……别急,我再看看。”
落华就跟着她看的方向左右地看,没有任何的标记,没有明显地域特征,她皱起眉头,背上装肉干馍馍的白布袋瘪了。
“还是走这边吧。”九雅下了决心,当先走在前面。
两人无话,疲累打掉了所有的激情,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拔腿拔腿……
夫墨扶着梵迦,回去的路好走许多。做完大事,他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松了,开始忧心忡忡,担心起九雅来,不知道小姑娘现在怎么样,走的时候心里像有刺长着催着,完全来不及考虑九雅的安危,由不得半点停顿……他不由想起土神的话来:好象是的,自记事起,心底就有个声音在默默地呼唤着他,要他这样做,要他那样做……曾经问过师傅,那孤独的老人迷惑地看着他,想了想说:可能是自身的灵魂之音,要依他的指引而行,否则就是背叛自己。
夫墨边想边走,眉头皱起。现在想来,把九雅那样抛下,如果又出什么事……他的盘算中,百合灵兽都是进到西方来了的,越想越自责,脚步越加匆匆。
回去的话应该半天就能赶到。
梵迦冰雪聪明,看他一副颓唐又跃跃的样子,问起:“怎么了?有急事?”
夫墨看着她笑一下:“没事,回去吧。”
两人行不多远,夫墨恩了一声,扭头对梵迦道:“有人来了。”
“什么人?”梵迦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伤口虽然包扎了,行动间还是很疼。她贵为一宫之主,还从没受过伤。这次抛弃所有不管不顾进到这神秘的地域,本是怀着一腔必死报仇的心,然而不仅捡回一命,还能离夫墨这样近,心里是又苦又甜。
毕竟出了这处,她还是天咎宫主,夫墨不久也要回圣山,又是天涯海角的距离。但这 时的温柔眷恋也足让她回味经年。
夫墨眼力超群,凝神看了一会道:“是路蓝天。”还隔得极远,远处不过是一个隐绰的黑点。
这个名字一出口,梵迦的背脊立刻挺得十分僵硬,直着身子望去,右手慢慢移下,摸到剑把上握死,双眼含冰,只待那人过来就下杀手。
夫墨眼皮一跳,注意到了,然后猜到,面色不由严肃起来。
路蓝天走得极慢,而且是随时都要倒下的那种走法,不得已,夫墨先行朝他走去,梵迦怔了怔,跟上前,边走边抽出长剑,不管夫墨怎么说,这人……
夫墨却什么都没有说,站到他身边冷冷看着。
“宫主。”路蓝天神色凄楚,根本没看一旁的夫墨,颤抖着向梵迦朝拜似的伸出一只手。
梵迦听到那声音便气得刷地一声,长剑抵住他的喉管,面色如霜眼如刀。
“宫主。”路蓝天声音更是凄楚,哀哀一笑,憨厚的模样竟像女子一样无限哀怨,“我知道……就会这样,可我还是要回来,即使是你杀我……”
夫墨看了看梵迦,朝一旁走开,隔得不远不近,负手看远方。
“对。”梵迦看着夫墨走开,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心灰意冷,身上残破的衣衫都是面前这人所为,亏她开始那么倚重他,却在伤重时遇到禽兽所为。但这一切,她是想夫墨站在身边声援自己的,自己的委屈受伤也该有人安慰,而不该这样的离开。
“宫主……梵迦……”路蓝天看她眼角也流露出凄楚,不由心安一分,鬼使神差想上前一步,却被她忽然抬头一凛的暴戾神色吓退。
“路蓝天,你可知道,敢亵渎我天咎宫人……我只能送你上西天。”梵迦咬牙切齿低声道,“长生门余孽,此事我会着人报于长生门主,你不必心存侥幸!”
“能死在宫……梵迦,我死在你手下,也算不冤了,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喜欢你,我知道是我的孽念,我知道,可还是喜欢你……”路蓝天张嘴还想说什么,生生被扼住喉咙,一剑穿喉过。
夫墨看她呆呆站着,等了一下才过去扶住她,看她又想伸手拔回自己的剑,制止了她:“算了吧,剑都脏了。”
梵迦垂头不语。
“还是难过?”夫墨问。
“也没有,忽然就轻松了,我早看他不顺眼……”
“那就好。”夫墨扶着她的肩,“我们走吧。”
梵迦忽然又感谢起夫墨来,好象这样的感觉又胜过他一直陪在左右。抬头看那红衣的男子,风沙在身周卷刮,衣衫发上都是尘土,偏偏不觉得落魄……
“夫墨,回圣山后,什么时候还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