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芸安慰道:“五姐姐不必生气,禧姐儿只是投机取巧罢了,这次画得好,下次未必也能赢你。况且只画画儿好有什么用,琴棋书画里,这画可排最后呢。”
往常都是苏凌芸排第四,苏禧垫底的,如今儿苏禧一跃而成为第二,苏凌芸反而成了最后一名,心里自然也不痛快。
殊不知这话戳了苏凌蓉的软肋,苏凌蓉不是傅仪,傅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会,而苏凌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作画和背书了。且背书还是她私下挑灯夜读,才苦苦背下来的。眼下听闻苏凌芸这番话,苏凌蓉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给我住嘴。”大步离开。
苏凌芸不知哪里得罪了她,追上去道:“五姐姐,等等我。”
这边苏凌茵、苏凌苒和苏禧一块儿走出书房,苏凌茵道:“幼幼这次画得真好,便是我也画不出这般神韵,没想到你能有这样大的进步。”
苏禧晓得苏凌茵是谦虚,她的画向来精湛,自己的画在她跟前根本不算什么。
苏凌苒对画啊琴啊都没什么兴趣,不想谈论这个,便提议道:“五哥昨儿送给我一只蓝眼睛雪白毛的猫,漂亮极了,幼幼想不想看看?我抱出来咱们玩儿吧。”
苏禧自幼喜欢猫儿狗儿,闻言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苏凌苒让她们去后院亭子里等候,她回屋抱了猫就过去。苏禧不急着回府,便跟苏凌蓉去了总督府的后院儿,约莫等了一刻钟左右,苏凌苒抱着猫匆匆忙忙地来了。
那猫儿确实生得漂亮,身上一丝杂毛也无,白得像是刚从雪地里滚过一圈似的。苏禧一见就喜欢上了,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块奶糕掰碎了,喂给小猫儿。很快这猫就跟苏禧熟了起来,围在她脚边不时地打转儿,还伸出舌头轻轻舔苏禧的手心儿。
苏凌苒笑道:“这猫跟禧姐儿可真投缘。”
苏禧问道:“它有名字吗?”
苏凌苒摇头,道:“昨天才得来的,还没来得及起名。”
苏禧想了想,杏眼弯弯的像两只月牙儿,“八姐姐,你看叫糖雪球如何?”
苏凌苒品味了两遍,称赞道:“这个名字好,就叫这个名字吧。禧姐儿,你太会起名了。”雪和糖,不都是白的吗?加之这猫又生得圆滚滚的,“糖雪球”这个名字倒是极衬它。
三个小姑娘在亭子里坐了一会,期间糖雪球不老实地往外跑了一次。苏禧起身去追它,没想到这猫看起来挺圆,跑得倒是不慢。苏禧追了一段路,仍是没追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猫就消失无影了。
苏禧走上一条小路,四处寻找:“糖雪球?”
头顶传来一声细细低低的“咪呜”,苏禧抬头看去,见糖雪球趴在梅树枝上,睁着湛蓝湛蓝的眼睛瞅着她。梅树虽不高,但糖雪球卧的这一株苏禧却是够不着,苏禧举起双手,唤道:“糖雪球,快下来。”
糖雪球不为所动,又冲她叫了两声。苏禧这才发现它姿势怪异,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这猫太胖了,身子卡进两根树枝之间,不是它不想下来,而是下不来!
苏禧转身想叫丫鬟帮忙,奈何她追赶糖雪球时把听雁听鹤都甩开了,眼下两人尚未寻过来。没法子,苏禧只好踮起脚尖够了够,她的手距离猫身仅有半掌距离,正是这半掌,让苏禧够了许久都没够着。
糖雪球的声音越来越弱,苏禧心中一急,向上一跳,双手总算托住糖雪球的身子,成功将它救了下来。
糖雪球“喵呜”一声,扑向苏禧的颈窝。苏禧被它撞得连连后退数步,唇瓣微弯,笑道:“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上这么高的地方……”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整,苏禧眼尾扫到斜对面站着的人,登时愣住,后半句话被她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绵软含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氛陡然寂静下来。
卫沨站在一棵梨树下,穿着月白色绣金宝箱花纹直裰,兴许是位置比较隐蔽,苏禧竟从未注意到他,更不知他何时起站在那里的。眼下苏禧怀里抱着猫,唇边的笑意没来得及收起,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该上前打招呼,还是假装没看到。
卫沨怎么会在二祖父的府里?
苏禧咬了咬唇瓣,这一迟疑,就错过了转身离开的最佳时机。
卫沨面色从容,视线略略一垂,落在苏禧的手腕上。
方才为了够猫,她的袖子滑至一半,露出半截手臂。那片皮肤白得晃人眼睛,水葱嫩笋一般,衬得手腕上那个绿松石的玉镯也莹润亮泽了不少。短短一瞬之间,卫沨便想起了回京那日御和楼那间紧闭的窗户,关窗户的那只手,戴着与这一模一样的玉镯。
苏禧循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脸色微变,连忙扯了扯袖子,盖住自己的手臂。这下想装作没看见都不可能了,苏禧朝他轻轻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要离开。
反正这时候她是不晓得卫沨身份的,自然也用不着行礼。
谁知大堂哥苏祒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上来便道:“庭舟,我找了你许久,你怎么到此处来了?”
卫庭舟是卫沨的字。
卫沨收回视线,淡声道:“见这里梨花开得好,便来走走。”
苏祒轻轻一笑,“我倒不知你还喜欢梨花。若非下人看见你在此处站了许久,恐怕我也找不到这儿来。”
苏祒是总督府大房长子,今年十八,同苏禧的二哥苏祉一般大。苏祒走近后,见苏禧立在几步之外,微露惊讶,“禧妹妹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