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不能。
夜里苏禧被卫沨按在檀木髹金游龙戏凤纹大床上,床榻宽敞,仿佛没有尽头,就像苏禧现在的感觉一样。她指尖紧紧攒着绣金床单,拧着眉心,被卫沨狠狠一撞,晶莹的泪花就从眼角溢了出来。她带着哭腔,可怜巴巴道:“呜呜,不要了……庭舟表哥,饶了我吧。”
太久了,她感觉外面的天都要亮了。
睡前听卫沨说,明日要去祠堂祭拜祖先,一大早就要起来。她原本打算早早歇息,谁知道卫沨一到了榻上,疲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直把她折腾到了现在。
她这会儿已经瞌睡得不行了,却又不能闭眼。每次快睡着的时候,卫沨就故意把她弄醒,让她根本没法入睡。她张开小口,贝齿咬着绣金龙凤纹的床单,泪水打湿了长长的眼睫毛,小媳妇一般承受着身后的疾风骤雨。
次日清晨,卫沨是餍足了,可怜了苏禧,身子没有一点力气,根本不想起床。
卫沨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唇边噙着浅笑,“一会要去祭祖,幼幼,别赖床了。”
苏禧慢吞吞地扭头,掀开一只乌溜溜的眼睛。不说话,只拿眼睛控诉他。
他还好意思怨自己赖床?昨晚要不是他,她怎么求饶他都不听,她能这样吗?苏禧抿着唇,轻轻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她晓得今日祭祖的重要性,倒也没有赖床太久。
洗漱完毕,宫娥捧着皇后的冠服走进来,伺候苏禧更衣。皇后的衣裳比皇帝更加繁复,明黄色的大衫,上头绣着四合如意云纹,戴凤冠霞帔,一应穿戴妥当,已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
苏禧本就生得好看,这身衣裳非但没有掩盖她原本的颜色,反而成了她的陪衬。若是气质不够的人,穿这般隆重显贵的衣裳,会被衣服本身夺去眼球。可苏禧没有,她从殿里走出来时,廊庑下的宫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便是蓬荜也能生辉,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身衣裳了。
卫沨静静看了一会,伸手牵住她的手。走了一会,他轻轻一笑,道:“幼幼。”
苏禧扭头看他,“嗯?”
同色织绣四合如意云纹的广袖下,两人的双手交握,大手轻轻揉捏她的小手。卫沨道:“你好美。”
苏禧抿抿唇,弯起一抹甜甜浅浅的弧度,小声的,大言不惭道:“我知道呀。”
卫沨目光露出些许无奈。大概是想这姑娘脸皮怎么变厚了,殊不知苏禧都是跟他学的。
*
到了祭坛,文武百官下跪叩首,呼完了万岁,又呼喊“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苏禧没见过这般大的场面,脚步微微一顿。若说今早之前她觉得当皇后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那么现在就见识到了。难怪这么多人追求权势,因为权力的确令人向往。她略略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官员大部分她都见过,就连她的外祖父内阁首辅殷周兴,和威远将军吕驰也在其中。
她站在祭坛上,承受着长辈的跪拜,很有些不自在。卫沨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很快回神,跟上他的脚步。
一应流程下来,苏禧举止得宜,不慌不忙,没出什么差错。
就是磕头的次数太多了,每到一位先祖灵位前,都要下跪磕头。苏禧皮娇肉嫩,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祭拜完了天地祖先,她的额头也红红肿肿的,没法看了。
卫沨领着她走下祭坛,下面的官员还没走呢,他就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心疼道:“疼吗?”
苏禧下意识“嘶”一口气,往后避了避,诚实地点头:“疼。”
对面几个官员掩唇咳嗽了一声。帝后公然秀恩爱,他们几个官员看得老脸一红。
卫沨对他们有意无意的提醒不以为然,表情不变,仿佛没听见似的,牵住苏禧的手往回走,道:“回去我给你上点药。”
苏禧乖乖地点头,被他牵着走。
“陛下。”一名穿暗红色圆领袍的大臣上前,叫住卫沨。
卫沨回身,“姬大人有何事?”
苏禧看了看此人身前的补子,是云鹤花锦纹,应当是一品文官。
姬大人道:“臣这儿有几本奏折,希望陛下早日批阅。还有前阵儿北方遭遇雪灾一事,急需朝廷拨款赈灾,当时太上皇身子不好,这事儿就一直拖了下来……”
卫沨想了想,“先将折子放到御书房,朕一会过去就看。”
姬大人颔首,没什么事了,恭送皇上皇后离去。
苏禧不想耽误了卫沨的机务,走了一段路,就体贴道:“庭舟表哥去书房吧,我自己回去让人搽点药就行了。”还是赈灾的事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