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询有意外之喜,笑道:“我的起居殿中刚收了一个新花瓶,正好插梅花。”
云歌问:“什么样子的”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肩并肩地进了大殿。
何小七欲跟进去,七喜一把拽住他,摇了摇头,又遥遥朝殿内的宦官打了个手势,所有宦官都悄悄退出了大殿。
何小七呆站了会儿,小声问七喜:“这不是第一次”七喜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何小七忙知错地低下了头,嘴边却抿出了个阴沉沉的讥笑。
云歌一进屋子就笑说:“好重的药味。”
刘询叹道:“我的病已经大好,他们一个个却还把我当病人一般捂着。”
“大哥若不觉得冷,我打开窗户透一下气。”
看刘询同意了,云歌将内殿的窗户一一打开,捧起案上的一个玉瓶,行到外殿,“大哥说的是这个瓶子吗”“就是它。”云歌把瓶子放在正对殿门的案上,脱去斗篷,跪坐在了案前。刘询将花递给她,坐到她身旁,看她修剪花枝。
两人时不时视线相触,云歌或嫣然,或低首,刘询只觉花香袭人,人欲醉。
花插好后,云歌献宝一样把花捧到刘询面前,“大哥喜欢吗”刘询的声音很重,“喜欢。”
云歌侧首而笑,刘询忽地伸手欲握掩映在红梅中的皓腕,云歌却恰好缩手,两人一擦而过。
云歌取出腰畔挂着的玉箫,低着头说:“我给大哥吹个曲子,好不好”
刘询点头。
云歌侧依在案上,轻握着玉箫,悠悠地吹起来,慵懒闲适中妩媚暗生。
此情此景,竟触手可及。他的峥嵘江山中,唯缺一段人间天上的旖旎。恍恍惚惚中,刘询只觉欣喜无限。云歌一首曲子吹完,低头静坐着,好似在凝神细听,又好似含羞默默。一瞬后,她向刘询欠了欠身子,站起来就要离开。刘询急急伸手,只来得及握住她的一截裙裾。
云歌回头看他,剪水秋波中似有嗔怪,刘询忙放开了裙裾,“你明日陪我去山中散步可好太医说我应该每天适量运动。”
云歌凝视了他一瞬,忽而一笑,“大哥若明日还愿意见我,我就陪大哥去散步。”刘询喜悦地说:“那说好了,明日不见不散”云歌笑着,扭头而去。
她一出殿门,就加快了步速,一边向树林里走,一边嘴里打着呼哨。树林深处传来猴子的吱吱叫声。云歌跑进林中,一只猴子倒吊在树上,另一只猴子抓着个木盒给她。云歌拍了拍猴子的脑袋:“好样的,回头再谢谢你们,赶紧回山中去,这几天都不要再出来,藏好了”
云歌打开木盒,把自己要的令牌藏入怀中,强装镇静地向宫外行去。
等出了温泉宫,到了约定地点,一直潜藏在暗处等候她的人立即迎上来,云歌将两块令牌放到他手中,“这块可以出入建章宫,这块用来出城门。皇帝说不定今天就会发现令牌被盗,你们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皇帝派人通知隽不疑之前出长安,否则一定要快”云歌有深深的抱歉,因为一旦失败,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来人立即飞身隐入了风雪中,“我们一定尽力”云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从这一刻起,很多人的性命都在以点滴计算。而她唯有等待。
刘询目送着云歌出了殿门,很久后,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案上的梅花,只觉得从鼻端到心里都馨香萦绕,仿似自己不是坐在温泉宫里,而是回到了很久前的少年时代。
踏春时节,柳丝如轻烟,浅草没马蹄。锦衣少年、宝马雕鞍,在黄莺的娇啼声中,呵护着高贵优雅的仕女谈笑而过。他们遥不可及,居高临下。在经过一身寒衣的他时,他们或视而不见、态度傲慢,或出言呵斥、命他让路,却不知道这个他们随意轻贱的人原本在他们之上。
在萦绕的梅花香中,过去与现在交融错乱,那个一身寒衣的少年正在乱莺啼声中,一边欣赏春色,一边折下梅花,笑赠佳人,而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都在频频回头。
刘询微笑着坐了很久后,吩咐七喜去拿奏折,准备开始处理政事。
太医建议刘询到温泉宫的初衷,是想让他远离政务,清心休养,可刘询丝毫未懈怠政事,每天都会将送来的公文、奏折仔细批阅。
 ;。。。 ; ;
第170章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4)
有些奏折批阅后就可以,有些奏折却还需要加盖印鉴,所以吩咐完七喜后,他又亲自起身去室内,准备开启收藏印鉴和令符的暗格,取出印鉴备用。
他的手搭到暗格机关上,按照固定的方法,打开了暗格,所有的印鉴和令符都呈现在了他眼前。
云歌一遍遍问自己,我真的只能等待了吗不一定还有可以帮到他们的方法,一定有不能让他们独自而 ;战,我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只要拖住刘询,让他越晚发现令符丢失,所有人就越多一分生机。可是怎么拖住他呢再返回去找他肯定不行刘询聪明过人,如果我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