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的那个被簇拥的三品大员,名为姜皎,乃是正三品的太常卿,有爵位楚国公,勋位上柱国,如今的姜皎,可以说是深得圣上的喜爱,唯一可惜的是,他虽然有进政事堂为相的资格,但却没有加持“同中书门下三品”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只有加了这个两个头衔之一的官员,才能称得上宰相。如今政事堂中的首相宋璟便是正三品的中书令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唐玄宗之所以如此重遇姜皎,便是在当初他地位尚低时,便与姜皎私交甚密,等到诛杀窦怀贞等人时,姜皎也参与谋划立有功勋,因此所受到的恩宠礼遇超过群臣,姜皎可以常常出入玄宗的卧室,与后妃也可以同席饮酒,所受到的赏赐数不胜数。姜皎的弟弟姜晦,也因姜皎的缘故而得以连续升迁为吏部侍郎。
韦陟对姜皎姜晦两兄弟无疑是极其痛恨的,谁都知道这兄弟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当如今的吏部侍郎姜晦还是御史中丞时,他认为宗楚客等人篡改中宗皇帝的遗诏时,现任的青州刺史韦安石、太子宾客韦嗣立、刑部尚书赵彦昭、以特进资格退休的李峤四人都在朝为相,却不能对这种行为加以匡正,便指使监察御史郭震上疏弹劾他们;并且还提到了赵彦昭拜女巫赵氏为姑,身披妇人衣装,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乘车到赵氏家中去等事。甲辰(十七rì),唐玄宗将韦安石贬为沔州别驾,将韦嗣立贬为岳州别驾,将赵彦昭贬为袁州别驾,将李峤贬为滁州别驾。韦安石抵达沔州后,姜晦又向玄宗上奏说韦安石曾在督察中宗定陵的建造时盗窃隐藏官府财物,并且发文书到沔州向韦安石要赃物。韦安石感叹道:“这只不过是想要我死罢了。”终于愤愤而死。
韦陟其实也知道,在新皇登基之时,必定会有人因为从龙之功一步登天,也有人会因为押错宝而堕入地狱,而自己父亲这样的人,因为没有坚定立场,被排挤贬谪是可以理解的,但因此而至死实在让他心中怨恨。
姜皎很快便知道了贺知章为什么对一个太学生那么热情,但他对这样的事情没什么触动,连王维的名字也没怎么记住,毕竟他也不是文人圈子里的,他只是觉得贺知章这人有失官员体统,居然当着这么多大员的面去和一个没有官身的太学生道谢,
不过姜皎的目光,很快就被王维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吸引了,此人当然便是韦陟,他的容貌jīng致美丽,那双冰冷威严的眸子,让姜皎心头一凉,仿佛看到了昔rì那位位高权重的宰相韦安石……
姜皎这几年毕竟身居高位,很快反应过来的他,心中异常愠怒,居然被一个小崽子这般直视,他很想喝斥这个无礼之徒,但最终却没有这样做,他如今毕竟是三品大员,在品阶上几乎已经达到了人臣的巅峰,一品二品这种官位用来追封遗赠的较多。让姜皎稍有遗憾的,则是自己没有进入政事堂。
极其注重自己身份的姜皎,在路过韦陟时,只是淡然又轻蔑的看了韦陟一眼,那种深深的不屑,让韦陟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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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邀请
() 贺知章当面感谢之后,又邀请王维一同去教坊游玩,这教坊在唐高祖时期时设立在禁中,掌教习音乐,隶属于太常寺的机构,不过在开元二年时,又置内教坊于蓬莱宫侧,京都置左右教坊,掌俳优杂技,教习俗乐,以宦官为教坊使,所以便从太常寺脱离了出来。
如果没有脱离太常寺的话,那贺知章这个太常博士算得上一群官jì的领导,不过现在太常寺只掌管祭祀,而贺知章这个太常博士也有督导国子监的权力,但这也并不妨碍贺知章这个士大夫去狎jì,这在唐朝本来就是一种风雅事。
对于贺知章的邀请,王维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现在就是要扬名,像这种风花雪月的宴会,绝对是扬名的好机会。
待到贺知章离去之后,王维也注意到了韦陟的异常,他面sè冰冷的望着那个华贵的紫袍背影,眼神中那种彻骨的寒意,让王维清晰的感觉到了韦陟的愤怒。
王维随着韦陟的目光望去,看到那象征三品大员的紫sè官袍,以及几个依附在这人身旁的官员们,不由心中羡慕,那紫袍所蕴含的显赫权势,实在让人向往。
不过,也不知这韦家公子为何那般愤恨的看着那人,王维想了想,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讯息,说不定那人与韦陟父亲韦安石之死有关……
王维也不便多做询问,只是故作轻松的对韦陟说道:“怎么,殷卿你瞪着那三品大员干什么,难道想着以后也穿上那身紫袍?”
回过神来的韦陟,还是一副脸臭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厌恶眼前的友人呢,他傲然道:“我以后想要的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入阁拜相,而不是如这等小人阿谀向上,他那个三品太常卿,不过是虚的罢了,真正的宰相,都会在常朝后被圣上留下议事。”
听到韦陟说“阿谀向上”,王维脸上一阵火烧,觉得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钻营,不过他很快就摒弃了这样的思虑,因为如今河东王氏的恶劣形势,不得不让他费尽心思向上攀爬,在这之前,考上进士,挣个官身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官身在身,那就有了一道保护符,任何觊觎河东王氏的势力,都需要掂量掂量。
而韦陟那极大的口气与志向,也让王维觉得敬佩,自从稍稍了解这个时代的官场之后,他就知道向上升迁的艰难,除了特殊的官职以外,每一个品级,几乎都是个鸿沟。
“今rì下午,贺博士邀我去教坊游玩,殷卿你去不去?”王维翻身上马,继续与韦陟并行向太学行去,他如今自负已经将太学所授的一切掌握的滚瓜烂熟,所以下午即便不去上课,也无所谓。
韦陟很久才缓下神sè,回应道:“同去便同去,只是那教坊中的官jì,大概达不到十三郎你的标准。”
王维不以为意,他虽然说是同贺知章去教坊狎jì,但就没有想真正去搞jì女,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让自己的名气更大,而此时他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个还算不错的方法。
两人来到了太学,整个太学并不算大,虽说太学会招收五百学员,但学子的真正数量却并没有这么多,而太学的学习风气虽然不错,但它本质上还是中、高级官员后代才能进入的权贵学院,所以其中免不了有一些混rì子的纨绔子弟。
下马进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算古sè古香的唐代特sè的建筑之中,王维已经渐渐习惯那种唐时特有的韵味,两人走在一条长廊之中,左手边种栽着各种绿sè的植物,长廊的立柱上甚至还爬满了爬山虎,而右手边则是一个颇为巨大的湖泊,通体翡翠,景sè宜人,比起韦陟家的池塘来说,壮美许多。
韦陟最喜欢做的,便是拿几本有趣味的书,坐在这无名胡边的水榭中阅读,一读便是一个午后,悠闲的让人沉醉。
除了太学以外,国子学与四门学也在这务本坊之中,围绕着这无名湖,而像专科的书学、算学、律学之类的学院,则包围着国子学、四门学与太学,可以说,这务本坊好比后世的大学城之类,再夸张一点,便可以用学园都市来类比了,只因这里算得上整个大唐最优良教育的中心。
因为这里有这么多的学生,所以商机也便有了,王维与韦陟两人从进入务本坊到进入太学这一路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店铺,其中以贩卖笔墨纸砚的店较多,而其余各式店铺也不少,不过那些胡人、番人开得店则几乎没有,看起来在这务本坊中开店,还是有限制的。
由于这里学院中的景sè确实宜人,所以常常也会有各种高官的千金来此游玩赏湖,这常常便让某些因为优秀而推荐进入四门学中的寒门子弟雀跃无比,只希望如那些才子佳人小说中写的那般,受到名门贵女的青睐,然后演绎一场可歌可泣的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