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神谷萤子这个女孩呢?
神谷在叔叔朋友开的漫画店打工已经有半年的时间,并不是为了筹措学费或生活费,早年过世的双亲留给神谷一笔足够她读完大学的遗产。神谷只是单纯地喜欢看漫画,在放学过后有个固定的地方可以归属。如此而已。
从不与人交谈的神谷,总是非常安静地活在漫画家精心构筑的世界里,在虚幻的国度里与各式各样的英雄共赴旅程。
坐在柜台念书或看漫画时,遇到想认识可爱高中女生的客人攀谈,神谷总是冷淡地做自己的事,绝不应声。客人想找书或海报,神谷会干净利落地指着柜子某处,沟通直截了当。久而久之,许多客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神谷,也不会在意神谷一视同仁的沉默。
但有个穷极无聊的异国客人,似乎迷上了以逗神谷说话为乐,不管神谷怎么对他不理不睬,他总是可以嘻皮笑脸地找话题跟神谷“抬杠”。
说是抬杠其实并不精确,那个怪怪、养了只鬼灵精黑猫的大男孩根本就是在玩“单口相声”,因为神谷总是以淡漠的眼神回应他,一个字都没对他说过。
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过。
然而有连续好几个礼拜,怪怪男孩每次到店里看漫画,都以一种“即使跌倒了,姿势也会非常豪迈”的灿烂笑容,拼命跟神谷鬼扯淡,好像神谷的冷漠回应从来都不存在似的。前几天,怪怪男孩甚至还用上了让神谷百思不得其解的“人体自燃”魔术,严重惊吓到原本心如止水的神谷。
该说他有毛病?还是欠缺社会常识?抑或是根本对“耻”字没有感觉?
无论如何,怪怪男孩的目的总算达到了。
神谷暗暗在心中,为怪怪男孩取了个绰号,“火猫男”。
当然了,火猫男并不知道自己在偷偷喜欢的女孩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名字重量的地位,因为这个叫神谷的女孩,根本就不说话。
不说话,不想说话,也不能说话。
或者更沉痛地说,女孩已经忘了如何说话。
十年前,在神谷还只有七岁的时候,一件荒谬绝伦的惨剧闯进了她可爱的家。
那天晚上,妈妈正在厨房打理晚餐,刚下班的爸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神谷爬上爸爸的大肚子,吵着要跟最疼她的爸爸玩她最喜欢的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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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要去躲起来了喔,不可以把我忘记了!”小神谷绑着小马尾。
“好啊,那小神谷快去躲起来,爸爸跟妈妈等一下去找你喔,抓到了可要打屁股!”爸爸笑嘻嘻闭上眼睛,其实只是想趁小神谷跑去躲起来的时候小憩片刻。
爸爸一答应,小神谷高兴地蹦蹦跳跳,跑出客厅开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没有太多考虑,小神谷跑进爸妈房间,打开衣柜就躲了进去。
在黑漆漆的衣柜里屈膝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小神谷快要睡着时,她终于忍不住想要走出小小的衣柜,到客厅去凶一定是睡着了的爸爸。
就在小神谷即将推开衣柜时,她突然打了个冷颤,小小的手指停在衣柜门上。
客厅传来妈妈的尖叫,然后是一连串家具撞倒在地上的巨响。爸爸似乎在大声咆哮,声音慌乱又充满了愤怒。但敲敲撞撞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爸也不再大吼大叫。
“……”小神谷全身缩成一团。
小神谷从衣柜的细小窄缝里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抓着妈妈的头发,将惊慌失措的妈妈拖到房间里,将妈妈用力摔在距离衣柜只有两公尺不到的床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小神谷的眼睛都没能合上,就这么看着妈妈被坏人欺负、蹂躏,任凭妈妈如何歇斯底里地哀求、恐惧地哭泣,最后坏人还是将妈妈压在床上,一边说着奇怪的话语嘲笑着妈妈。
最后,坏人张开嘴巴,将他像刀子一样的锐利牙齿插进妈妈的脖子上,大口大口吸吮着妈妈的鲜血,让妈妈的奋力挣扎看起来就像是坏掉的拉线玩偶那般可笑。
就在坏人打了个嗝后,妈妈没多久就死了,眼珠子还瞪着衣柜,视线穿透黑暗的隐蔽空间,与目瞪口呆的小神谷彼此对看。
坏人将妈妈的尸首留在床上,穿好衣服后就走了。
但神谷一直处于严重呆滞的精神状态,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坐在衣柜里,呆呆地看着妈妈黑白分明的眼珠。全身缩着,牙齿连打颤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妈妈的颈子上,被坏人用利牙穿凿出的两个血孔,隐隐泛着黑气。那黑气好像有生命似地,渐渐在皮肤底下渗透开来,在扩染的过程中淡淡地稀释、分流,最后化为无数条细小的黑线爬散。
偶尔,妈妈的尸体会像触电似猛然抽动一两下,或在嘴角发出咿咿呜呜的细碎声。
小神谷快要哭了,她竟非常害怕妈妈就这么又活过来。
喜欢看恐怖电视影集的小神谷知道,这样活转过来的妈妈,将不再是原来的妈妈。
过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惨案怎么传出去的,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警察赶到家里拍照搜证,这才打开衣柜发现了表情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