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淘去了将近五百名药师,原本拥挤的药王庙后殿广场上则显得空旷了很多,打乱了号牌,剩余的药师们重新分配了炮制的屋子,这一次大家的位置零零散散,顾十八娘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药师也隔了三个木棚子。
这样考虑的确有道理,既然到了炮制成药的环节,涉及的隐秘技艺也越来越多,这样,也大大的降低了偷窥他人技艺的隐患,让视秘方为性命的药师们少了顾虑。
距离宣布赛药已经过去半日了,广场上煞是热闹,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一片人仰马翻,因为完全没料到会出这个药,没带下手的人恨不得自己变成三头六臂,而带了下手的人则恨大药会限制他们只能带两个,四周不断响起遗憾急躁的叹气呵斥声。
而更要命的是,在这里配置香附丸,并不像在自己家,有用不尽的材料,大药会每个人只提供了两份,这就是说,一旦出现一种药出现了两次失误,那么就意味着可以自动离开了。
“啊啊啊啊。。。。。我的醋元胡。。。。”
听着旁边砰的一声,伴着一声哀嚎意味着又一个人失败了。
“小。。。。”灵宝额头上冒汗的转过头。
“三个炉子。。。”顾十八娘打断她,飞快的从炉子上取下蒸好的大生地,“备酒、土、醋、蛤粉。。。。。”
看着她已经全身心的投入眼前的药材中,灵宝忙收住心神,这一次所要做的药太多,且方法繁琐,顾十八娘不得不要找一个下手,灵宝在药行打杂,做过清洗等简单的净制工作,便被叫来,但因为要求过严格,灵宝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洗涮生火摊晒等等。
守着三个炉子,眼睛紧紧盯着火候的顾十八娘额头的汗已经密密麻麻。
跟前两次的比赛不同,这次广场外围观的人明显的多了起来,单看面红耳赤的药师们垂着头离开,足以让往日不得已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小心讨好的药商们心情舒畅。
“哈,瞧,那是衡州府的老瞿哈哈,怎么胡子都被烧焦了。。。。”
大家说着笑着,看着场中忙乱的场景,闻着酒醋混杂的药香味煞是开心,吃着干果,就差喝着小酒了。
夜色渐渐下来,广场上亮起灯火,围观的人非但没少反而增加。
信朝凌揽着两个俏婢,不时指点场中,笑的前俯后仰。
“瞧,那边,就是咱们家的顾娘子。。。”他指给俏婢看,“瞧瞧,顾娘子多沉稳。。。。。”
咱们家这三个字传到信朝阳耳内,大红灯笼下,他的眼神暗了暗。
“少爷。。。”俏婢摇着信朝凌的胳膊,闪着大眼,“顾娘子真的沉稳啊,站在那里半日都不动呢。。。。。”
“那是,顾娘子胜券在握。。。。哎?不对。。。。”正冲一个掩着脸退场的药师扔瓜子皮的信朝凌忙转过视线,这个时候沉稳说的是动作,要是不动,那可算不上沉稳。。。。。
“小。。。小。。。”灵宝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蹲在地上看着湿了一片的米泔水,一旁瓷罐裂缝里还在突突的冒。
米泔水不够了。。。。。顾十八娘只觉得脑子里轰轰的响,没了米泔水,她做不了七制中的两制。
方才她要米泔水,浸泡乌药,灵宝应声递来,不知怎的两手相接一滑,虽然灵宝眼明手快接了下,但还是洒了一多半。
为了公平起见,只提供两份配料,不管因何原因,不许再要。
而这时作为全场焦点的顾十八娘终于被大家察觉异样,纷纷交头接耳,询问怎么了。
“小柳爷开始七制了”这时有人喊了声。
七制是香附丸的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步,众人不由抬头看天,面上皆是难掩惊讶。
按照这个速度,不到天亮就能完成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场,直接导致两三个药师心慌手抖,报废了手中最后一份药,欲哭无泪的离场。
师父,怎么办?顾十八娘只觉得自己懵了,做药就是做药,没了原料就是没了原料,没有半点法子可想。
就这样输了?这也太。。。。。
人人都只会知道她输了,至于她怎么输的却没人关心,也没人在意,就算她日后能制出再多的七制香附丸,也改变不了人们的印象。
七制,七制,少了两制只能做四制。。。。。。做了四制虽然也是香附丸,但却依旧是输,除非。。。。。
顾十八娘猛的抬起头。
“灵宝,”她深吸一口气,招她过来。
“小姐?”灵宝脸上还挂着眼泪,忙过来。
顾十八娘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灵宝面色大惊。
“这。。。这行吗。”她失声问道。
“总好过这样白白认输。”顾十八娘沉声说道,她抬头看看天色,“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此时偏殿里,齐会长陪着十位药师坐着说笑,外边的喧哗透过大开的门一览无余。
“这位小柳爷,幼时我见时,便觉得是个好苗子,比他爷爷要好的多,我看将来这建宁府的。。。。。”一个老药师说着话,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