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向着任仁忠走去,虽然身着标准的陆军迷彩,可是步伐闲适轻松,全无半分军人冷硬的气质。
然而,随着她的一步步靠近,空气渐渐凝滞了起来,扑面而来的压力让任仁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的眼中满是戒备之意,突然大声道:“非队长,我仅代表华南基地欢迎你们的归来,不过,”
他顿了顿,大声地问道:“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们今天消失的那段时间中,去了何处?还有,你们又为何没有在二十公里外的预订地点阻击高阶丧尸,要知道,贻误军机可是要军法论处的。”
“军法?”非东东微微一笑,道:“可惜,军法这种东西,是用在军人身上的,比如说,将军您?”
任仁忠顿时语噎,没错,华中队出去的,没有一个是军人,而华中队里真正的军人,都留在了基地里。
非东东并没有在满脸尴尬的任仁忠身边停留,她越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周围的战士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来,露出了不远处空地上那架已经装满了人的运输机。
虽然基地已经暂时安全,但是,很显然,饱受惊吓的部分家属与官员们并没有放弃原先的打算,毕竟,后面,还有无数丧尸,正在向基地涌来。
还有许多没有挤上飞机的,他们拥堵在飞机的舱门处,正在犹豫是否先回家观望?
“原来你们这么喜欢我的飞机,”非东东瞟了一眼任仁忠,回头看着那架运输机,摇了摇头,啧啧道:“大家怎么不早说?”
任仁忠想起后来被发现安装在舱门处的那个摄像头,老脸不由得有些发红,刚想把话题岔开,围堵在四周的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句大喊声:
“滚回去滚回华北去胆小的猪猡”
任仁忠猛地回过头,满面怒火,厉声道:“谁喊的,立刻出列”
“滚回去胆小鬼”他身后的人群中又传出一声怒骂声。
他回头看去,黑压压地数百号人,有穿军装的,有便装的预备役市民,根本找不出喊话者。
四周,越来越多的骂声响了起来,很多,甚至开始指名道姓,那些出现在现场直播上的熟悉面孔,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战士和民众们一一喊了出来。
“滚出去滚出华南”
法不责众,叫骂声很快便如同滚雪球一般,响成了一片。
任仁忠身后的将军卫队,虽然没有骂,可是,都不约而同地偷偷向外挪了挪,离他远了几步。
任仁忠惊怒交加,他转头看向站在运输机边上同样满脸尴尬的周市长,着急地暗示对方快想办法。
他们都是在末世三年前基地刚开始建设时,从华北中央调派到华南,并逐渐成为军政两部的第一人,在华南的根基并不算稳固,这次的事,可大可小,要是处理得不好,引发暴*都有可能。但只要能暂时压下去,那么,过一段日子,他自然有办法让大家渐渐淡忘此事。对于舆论导向,他一向精于此道。
可是,看老周的样子,似乎也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老周和他不一样,在华北那边也有基础,可是他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那就完了。
如果拦不住丧尸,他自然会走,可是现在看起来情况似乎有变,那个华中队实力相当不错,很可能能保住华南基地。
周围的骂声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任仁忠猛地掉头,吩咐身后的将军卫队道:“走,回去”
他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卫队像往常一样为他开路,反而,齐齐地后退了三步。
任仁忠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或许,华南,他已经呆不下去了。
到底是谁在害他?他心里迅速把可疑的人过了一遍,难道是以前的政敌派人混在华北支援队中?那架运输机舱门一直未关,若想做什么手脚,机会并不难找。或者,是那个非东东?他总觉得她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让他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可是,他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总不至于她一到华南就设计害他不成?
这时,来自华北的那位军部大校拨开人群,走了进来,道:“非队长,我打算回中央一趟,可否借用华中的运输机。”
非东东微笑道:“当然,我会派一名队员随行,他可以担任此趟飞行的驾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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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非东东站在窗前,目送着那架运输机消失在天际,一时间,心中百味交杂。
自从决定来华南,前世的一幕幕就不断地在她的梦中出现,她突然发现,那一段她曾经以为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回忆,如今,清晰地留在脑海中的,是在路上聂寒毫不犹豫地救助,是到达基地后秦卿姐姐尽心地照顾,是守城时,无数她不知道名字的战士的牺牲与坚持,是小小的南宫金最后的笑容。
她怎么能不来,怎么能再次看着他们因为那些胆小无能的高层错误的决定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毫无价值地牺牲。
从在华中基地挑选和改装那架运输机,从她拒绝了万霆跟随而选择了看上去内敛稳重的成志强开始,每一步,她都在心中反复地盘算。
如何让他们恐惧,如何让民众愤怒,以及,之后,如何让成志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