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摩挲着腕子上的玉镯,“好东西,盯得人多。你家姑娘怕麻烦,不爱凑这个热闹……”
一瞬间的悸动,谁没有过,但那也是一瞬间的美好。到最后,现实也许会无情地打击你的热情,所以还是理智些好。
银红接口笑问说:“万一麻烦偏偏来找您呢?”
“对,万一你躲不开了怎么办?”
青黛无奈,这两个家伙是非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才罢休。她从镜子里看着两颗脑袋凑在自己身后,撇嘴道:“自然能避则避,避不开,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晃眼,七月过完了。八月初一,京城府邸里来了个管事的嬷嬷来探望老夫人,顺便捎来了王家的喜帖。
老夫人当着青黛面打开了喜帖,“回去给夫人带个话,婚礼由她和老爷去就是了。青黛,你的意思呢?”
“孙女听祖母的,待会儿劳烦嬷嬷将添妆礼和贺礼带回去,让母亲替我道声‘恭喜’。”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我和三姑娘过了八月十五再回京。”
“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管事的嬷嬷应诺,下晌便带着礼物回了上京。
第三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烛垂泪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烛垂泪
八月十二,祁、王两家联姻之喜,蒙天子赐婚,两府上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后院书房窗前坐着一人,身上穿着平金绣喜服,其上盘龙飞凤精雅贵气,寓意着吉祥和美的牡丹花开绚烂。只是这身着喜服之人脸上并没有适逢人生大喜的欢愉,手里攥着一只龙凤如意佩,忍不住轻声叹息。
“四弟,迎亲的队伍已经候了许久。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走就错过了吉时。”王阳从前面宴会退了出来,到王陶院子催促他快些起身。
“知道了,大哥。”王陶随口应了一声,坐在桌前并没有挪动,而是将那只龙凤玉佩放回了锦盒之中,收藏进桌案下中央的抽屉里,然后用小铜锁锁上,钥匙则用红绳穿过,套头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收进里衣内小心收藏。
王阳看着王陶做完这一切,轻叹道:“她都看得开,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了她,也是为了你自己,你切不可再做傻事。你和她都无错,祁六姑娘又何尝有错?世事古难全,只怨天意弄人,你还是想开些。外面宾客慢坐,莫让祖父祖母和爹娘为难”
“嗯,我省的。孰轻孰重,我分得清。”王陶点点头,“事已至此,我只盼着她过得好,以后能找个真心疼她的如意郎君。”
“那你刚刚……”
王阳指了指他的胸口,王陶摇摇头,“我不会犯傻,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只是留个念想罢了。”
王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走吧”
两人到了门口,王陶跨上了迎亲的白马,朝家人抱抱拳往祁家的方向行去。
而另一头的祁府内,祁珍抱着另一块龙凤如意佩,默默垂泪,豆大的泪珠落在绣着并蒂花的裙摆上,洇染出一片刺目的红艳,“青黛……呜呜……”
“姑娘,别哭了。青黛姑娘都说了不怪你的,你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待会儿老夫人和夫人都要过来送嫁了,您这妆都哭花了,可如何是好?”看着祁珍哭得厉害,玉珠拿着帕子递不上去,心里有些着急。
“姑娘,你莫在犯冲了,这是皇上赐婚,连奴婢这样的下人都知道抗旨是要……呸呸,瞧奴婢这张嘴,大喜的日子不能说些不吉利的话。总之,您就行行好,别哭了,不然待会儿夫人要怪罪奴婢们了……”
祁珍抽泣着坐起身,“青黛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说,我知道她心里难受。要换了旁人也许未必,只是,那人却是我……”
玉珠赶忙上前帮她揩脸,“哎,这怨不得旁人,总不能要您抗旨害了老爷、夫人和家里人?青黛姑娘通明晓理,性子宽和,不会看不出其中关节。就算您说她与王家少爷有情,但兴许就是兄妹情谊?姑娘,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姑爷马上就来,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祁珍捏着那块玉佩,用帕子轻轻擦去上面的泪痕,抽了抽鼻子,“玉珠,替我把玉佩挂上。”
玉珠见祁珍不哭了,大大松了口气,“好好,您说怎么就怎么。让喜娘帮您补补妆,奴婢这就帮您挂上。”
祁珍收了泪水,任由丫鬟和喜娘摆布,坐在镜前沉默不语。
过了半个时辰,花轿盈门。祁珍上了花轿,听着外面喜娘的唱和声、鞭炮噼里啪啦响声和众人祝福道贺之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龙凤如意佩……
入夜,祁珍瞄了眼外面浓黑的夜色,唤了玉珠一声:“洗洗先睡吧”
“您不等姑爷回来?”
“宾客多,他早回不来。”
祁珍洗漱,卸了钗环,褪下了喜服,睡到了床上。仰面看着红色绣着暗色缠枝牡丹花纹,掀开盖头时看到王陶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让人温暖和煦的少年早就不在了。这会儿避开也好,免得大家尴尬。只是不知众人的心结还有没有解开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