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没有说完,而是用食指蘸着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出了一个字:飙。
詹生稍稍凑近看了看,没错,是飙。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飙,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代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詹生记住了;丁世村和伍立群的面容詹生也记住了。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局长,本次行动的保密级别是什么?”
“你对我局保密级别了解多少?”戴笠将桌上的字擦去,突然反问道,这个问题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与詹生的问题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见詹生有些疑虑,戴笠手掌挥了挥:“没关系,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报告,我局的保密分四个级别,分别是密件、机密件、绝密件、绝对机密件。”詹生对答如流。
“没错!”戴笠说完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卷宗,向詹生亮了亮说道:“这是你的档案,你来证实一下吧!”
詹生一个立正接过档案翻开看了看,这的确是自己的档案,上面还有自己入军统时的申请书。档案左上方那张黑白照片已经微微泛黄,那是从重庆特训班刚毕业时照的。
档案的最下方教官评语一栏里有教过詹生的历任教官的评语,其中一条就是徐重霄亲笔写的:“该学员信仰坚定,意志坚强,枪械技能全班第一,可委以重任。渝训班二期主任教官徐重霄。”
詹生看着这些字,胸腔中的热血开始往上涌。他好像又看见了徐重霄担任自己教官时的情景。徐重霄那压得低低的帽檐,敏锐的双眼,和方而宽的下巴无一不显示出他对三民主义信仰之坚定。
“是你的档案吗?”戴笠见詹生良久不语,突然问道。
“报告局长,是我的档案。”詹生说着把它双手交给戴笠。
戴笠把档案装进一个印有绝密二字档案袋里说道:“现在它被装在绝对机密件里。”
说完他掏出一盒火柴,划了一根,噗嗤一声,开出一朵绚烂的火花。戴笠将那个档案袋下面的一角点燃,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浓密的烟火味。
“局长,你……”詹生不解。
“记住,从这一秒钟开始,你就像这个绝对机密件一样,已经人间蒸发了。”戴笠看着越烧越快的档案袋说道:“你的档案局里不留备份,完成任务后回来报道,我再给你重建。”
詹生明白了,戴笠知道自己对这个任务即使入了绝对机密件也还是不放心,才这样做的,这是为了打消他的后顾之忧。
“那如果这个孤岛……”詹生想了想,没敢把话说下去。
戴笠明白他的意思了,接着他的话说道:“如果孤岛出卖了你,或者你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那就——杀了他!”
“是!”詹生没有再犹豫,一个立正就要走,戴笠却把他叫了回来:“等一下!”
“这是你的武器,进上海日军要搜身,带稍微大一点的家伙就可能会被查出来。”戴笠把手上的枪从桌上推给他说道:“它的名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它是美国的梅乐斯送给我的,你找遍军统估计也不会出现第二支。希望这把枪能祝你一臂之力。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抢在其它组织之前对他们下手,因为现在据情报说,中统和其它组织也开始盯上这两人了,包括共-产-党。”
詹生当然知道这枪的名字,它叫“掌心雷”,但在这以前仅仅是听说过。这样小巧的枪,正如戴笠所说,找遍军统估计也不会出现第二支。
“临走之前我送你一句话。”戴笠对正欲转身开门的詹生说道:“你的荣誉叫做忠诚!”
詹生听罢对戴笠一个极为标准的立正,右手平直地举过眉梢。
戴笠站在窗户跟前,向下望着詹生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早晨,特工总部的主任办公室内,丁世村正翻看着今天的报纸。
当他看到第四版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疑惑起来。他赶忙拿起电话:“立群兄,方便的话请你来一下。”
伍立群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正在办公室里等着时针走向十点,因为那是他要去刑庭找肖汉青面谈的时候。
“你看看今天的报纸,喏!这条评论。”丁世村将报纸递给伍立群,用手指了指。
伍立群以为是丁世村在跟他找话题寒暄,定睛看着,不自觉地念了出来,可念着念着表情就不对劲了:“打砸中美日报馆的八名恶徒已经被捕,剩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拿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编辑谢芳容。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打砸杀人事件,事发地点就离上海中级法院不远。显然,这是在向我们的法律挑衅!是在向上海中级法院挑衅!是在向我们四万万五千万抗日同胞挑衅!我们能容忍吗?不,我们坚决不能容忍。谢芳容的笔名就是佘剑,她虽然被暴徒杀死了,但她用她的那支笔唤醒了千千万万的抗日群众,这些群众,他们将各个都是佘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