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错,这则新闻的署名就是佘剑。丁世村一下就火了,他妈的!后天就要开国大了,前两天的那个刺客还没抓住,自己这几天正忙得焦头烂额,这个佘剑居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事端。
“我亲自去抓他。”丁世村怒道。
“中山公园已经聚集了好几万人,我看你还是先配合日方控制一下中山公园那边现在的局面。”
“是!”
“但你别出面。”周佛海接说道:“你先把手头的事放一放,马上联系一下薛奎。”
“联系他干什么?”丁世村有些不解。
“你和伍立群谁都不能亲自去中山公园。”周佛海说到:“你以为现在只有军统的人要对你们下手?太幼稚了。据我分析,不单军统的黑名单上有你们的名字,中统很可能也已经盯上你们了。不止这些,那些共X党,那些所谓的爱国志士,甚至是美国战略情报局,都有可能对你们下手。”
“所以你们决不能出现在公开场合,而且你们代表的是76号机关,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只会火上浇油。相比之下薛奎更适合去那边,他是国大议员,上海政府主席团成员,又有青帮通字辈的背景,威望比较高,让他去现场控制局面吧!”
周佛海的一番话让丁世村如梦初醒,这个时候让薛奎出面,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丁世村马上给薛奎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薛奎支支吾吾,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但他知道丁世村现在在76号的职位,也知道日本人的手段,既然上了这条船,半推半就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薛奎只好答应马上坐车去中山公园,但条件是76号必须派人保护自己。
丁世村派出手下行动队的三十余人,分成六个小组,让他们一方面接应薛奎,帮助薛奎维持秩序,尽早将民众驱散回去。另一方面暗中保护薛奎,免得这个七十高龄的青帮老头子遭遇不测。
丁世村刚刚安排完这一切,手下却拿了份电报进来了。电报上打了三个A字,这说明内容是绝密的,只有丁世村能看。
丁世村打开电报,见上面是这样写的:今日民众集,会一事系联合报上署名佘剑之人挑起,日方闻之甚怒,吾亦进退维谷。惟有马上抓捕此人交与日方,则此事可宁矣!汪精卫。
电报下方署名季新,这是汪精卫的字。丁世村知道事态严重了,必须抓住这个署名佘剑的人。丁世村想找伍立群,可一问手下才得知,伍立群一早便出门去了。
其实伍立群此时正在联合报报馆对面的那栋楼里,他站在窗户前,注视着联合报馆门口的动静。
联合报馆门口往来着三三两两的行人,街上标语和宣传单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一个特务伪装成读报的人站在门口,他拿着报纸朝门内看了看,随即朝对面楼上的伍立群做了个手势。
伍立群回头对手下说道:“行动!”
几个手下立即夺路而出,穿过大街跑向联合报馆。
一个穿着蓝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刚刚走出报馆门口就被那个特务拦住了,特务假装问路,男子正要回答,却被那几个冲上来的特务猛地按倒在地。
男子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毛巾塞进了嘴,特务们将他的双手反剪,熟练地给他带上了牛皮纸做的头套。两辆黑色轿车从路口疾驰而来,街上的老百姓见此情景吓得四散。
车子在门口只是略略地停了一下,几个特务马上将正在挣扎的男子押上了第一辆车,伍立群也上了第二辆车。
就在大家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两辆车却一溜黑烟,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整个抓捕过程快如闪电,伍立群颇为满意地在车里看了看手表,才用了四十秒。
此时法租界的中山公园里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詹生夹在人群之中,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前后左右的人向前推去。
那些大横幅标语四处都是,把詹生头顶的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一些学生和工人领着大家喊出振聋发聩的口号,口号是什么?詹生听不清楚,太嘈杂了,什么口号都有。但是这些不同的口号喊了几遍之后慢慢地换成了同一句话:找出杀害肖汉青的凶手!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这声音就像咆哮的大潮拍打着礁石,詹生的耳膜阵阵作疼,墨镜里的这些民众都被涂上了一层灰。谢芳容的棺材早就躺在人海中间的那个讲台上了,好在詹生离讲台不算太远。
有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爬上了一张书桌,手里拿着大话筒,振臂向所有人喊道:“自七七事变之后,谢芳容烈士的笔名佘剑就成了我们上海人抗日的一面大旗。但是有人却将她视为眼中钉,这些人是谁呢?当然是那些日本人和投靠了日本人的汉奸和走狗!谢芳容烈士就是被他们杀死的!中美日报馆也是被他们砸的!这些汉奸,让他们打日本人他们没本事,让他们杀自己的同胞他们却十二万分地卖命……”
青年人越说越激动,他的演讲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周围的学生和工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传单爬上高处,从各个方向向人们抛洒。
瞬间,无数的传单像雪片一样从高处飘洒下来。
詹生没空理会这些传单,在他眼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丁世村和伍立群。
詹生踮起了脚尖,犀利的目光扫视过所到之处每一个人的面孔。他突然发现有一些和他一样带着墨镜或者没有戴墨镜的人正混在人群中,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