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娣昏倒在地,窗户大开着,随着秋风来回摆动。特务一看就明白了,马上和宪兵冲到窗前,可是下面的后巷一片漆黑,詹生早已没了踪影。
特务们顺着后巷兵分两路一直追过去,而詹生绕了几个圈子却回到了旅店。
旅店里就像刚刚遭到洗劫一样,桌子椅子盘子碟子全都摔在地上,一片狼藉。客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这件事,见詹生回来,盛老板一把将他抓住往里拉,对他问道:“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
詹生被盛老板抓住了胳膊,正是负伤的那只胳膊,他强忍着疼答道:“我在外面喝了点酒,这店里是怎么了?”
“刚刚来过一队日本宪兵,进来二话没说就开始搜查。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两位客人已经被抓走了,幸好你错过了那个时间。”
“我姑父也被抓走了?”詹生抓着盛老板的肩膀问道。
“没有!”盛老板说道:“他在楼上,也刚回来,正等着你呢!”
詹生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发现阿宝不在,但是彭小岳却在楼上一直抱着胳膊看着自己。
詹生不想理会彭小岳,本想绕开他直接进屋子,谁知彭小岳转过神来一把抓住詹生的胳膊问道:“詹先生,你没事吧?”
詹生的伤口还没痊愈就被伍立群再次抓破,刚才在楼下又被盛老板抓了一下,现在彭小岳却再一次让詹生感到钻心的疼痛。
詹生还没感觉到,血,早已透过西服一点点地渗了出来。詹生一下甩开彭小岳的手恼怒道:“说话就说话,你抓我胳膊做什么?”
彭小岳颇为尴尬地解释道:“对不起,刚才日军来搜查,我是担心你……”
“他们搜查跟我有什么关系?”詹生反问道:“用不着你担心!”
说完詹生就进了屋子。彭小岳在楼梯上对着灯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皱着眉头发起了呆。
何先法正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见詹生一进门就捂上了胳膊,马上上前问道:“胳膊怎么了?”
詹生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把西服和衬衫脱掉,看了看伤口说道:“旧伤未愈,又被伍立群用手抓破了,刚才盛老板和彭小岳又给我来了两下。”
何先法问道:“盛老板和彭小岳抓你胳膊做什么?”
“盛老板是关切地抓,彭小岳不是。”詹生看着何先法说道:“我觉得他这个人很不正常,好像一直在怀疑咱们。他是故意抓我胳膊的,我看得出来。”
何先法喃喃道:“这就奇怪了,我没发现咱们有什么值得他怀疑的啊?再说了,他又不是干咱们这行的,他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也是干咱们这行的呢?”詹生反问道。
何先法被问住了。对啊!也许彭小岳也是干这行的呢?
“伍立群没死?”何先法又问道。
詹生摇了摇头,一边往伤口上撒药一边说道:“没有,就差那么一点,可是巡捕来得太快,根本没多余的时间。”
何先法听詹生这么一说,低着头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上前拉起詹生说道:“走!”
“上哪去?”
“这地方不能呆了。”何先法说道:“按你刚才的分析,我觉得不管彭小岳是干什么的,但这人是颗不定时的炸弹。现在伍立群没死,风声又紧,隔壁又有颗不定时的炸弹,这内忧外患的,这地方坚决不能呆了!”
詹生问道:“可是咱们根本没有可去之处。”
何先法眉头舒展开来,说道:“我有。”
“你有?”
“没错,确切地说是徐重霄的地方。”何先法说道:“干咱们这行的,狡兔三窟。徐重霄有另外一处住所,在北新路十八号。他出事后我一直在观察,那里很安全,说明他没有供出那个地方。”
“但是外面风声这么紧,现在咱们出去肯定会被外面的人怀疑。”詹生说道。
何先法想了想说道:“也是。这两天你不要出门,我也在家静静呆两天,等风声一过咱们就搬。”
何先法走后,詹生独自对着窗外发呆。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安排,让自己和被他曾经救过的那个叫徐丽娣的女人相遇,尽管她是个妓,女。
自打詹生进屋后,彭小岳就一直趴在隔壁的墙上偷听,但是却没听见什么。晚上彭小岳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和沈萍手拉手去了很远的地方,一路上没有战争,尽是欢声笑语。以至于早上起床的时候,彭小岳还在笑着回味这个梦。
可是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阿宝。阿宝拿了一摞报纸,一进门就笑着说道:“彭先生,你看,又有日本人被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