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小贝也同意,暂时不通知家人。
这个月子,是最最苦涩的煎熬。
胸部肿胀如球,奶水喂不到乔天意的口中,伊小贝几近崩溃。对于小小的他的想念,让伊小贝成日坐立不安,眼泪没有断过,心一次一次被撕扯……
每一天,她都希望有人告诉他,有了孩子的消息,或者干脆在她醒来的一刻,小小的粉嫩婴儿就已经在枕旁。
可是,都没有。
母亲蔡淑琴,在伊小贝预产期已经过了一周,终于捱不住,自己就赶到了L市。伊小贝每次电话都说没什么感觉,母亲误认为可能是还没到时候,可是,蔡淑琴怎么也按捺不住她的担心,独自赶了过来。
一切事实终究摆在了面前。
蔡淑琴抱着伊小贝痛哭了一场又一场,收拾起悲伤的情绪,忙前忙后,照顾伊小贝的起居,做她最爱的吃食,给她热敷肿胀的胸部,陪她发呆,听她一遍一遍重复,“孩子会找到吧?”的问话……
一个月的时间,林拥城比以往更忙碌了,他的家之前成了伊小贝的诊室,这一个月,成了承载伊小贝所有悲伤的避难所。
同时,他身上肩负了另外一个责任——寻找到乔天意。警方没有一丝消息。
他花了大价钱请了私人侦探,人贩子的圈子虽然私密,但也不是无孔不入,有一些黑白两边行走的人,如果用钱,总会得到想要的消息。
林拥城花了10几万,得到的有些口风虽然属实,但是找到了孩子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乔天意。
几天的时间,孩子就好像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一样,所有能找的车站,码头,机场,乔子恒都派人搜索了,能找到的监控,从头到尾不放过一个细节,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孩子,恐怕,已经离开L市。真的从此要彻底诀别了,丢了的孩子,十有八九和父母都不会再见。绝望的林拥城唏嘘道。
七月初,伊小贝再也没有继续留在K。L的理由,刚满了月,伊小贝和母亲就回了S城。
伊小贝恢复如初,身形曼妙如少女般婀娜,脸庞娟秀纯美,只是,有一种经历沧桑后的悲凉渗入了肌体,整个神情都有种深深的忧伤,和呼之欲出的心痛。
带着千疮百孔的心,一年半以后,伊小贝回到了当初逃离的城市。
再次爱了,失去了……千辛万苦拥有了,又失去了,喜悦和悲切交织于这个年轻的心灵中,往复数次,终于让她体味了命运的可怕。
她是红颜祸水吗?好像是有谁曾经那么说过。是谁,都已经不太记得。可是,经过了这么多,自己也发现,自己承载不了太多的幸福,如果满溢之后,就会崩溃,直到最后全部失去,连同自己本身平静的安然内心,也分崩碎裂无痕。
这是怎么了?
一向心怀善念,从没有恶人心思,平白地这么多的曲折,这么多离别,这么狠毒的嘲弄,伊小贝颓然了。
家是温暖的,和7月的季节一样。
只是已经冰冷的心怎么也适应不了热情似火的季节。她只想蜷缩起来,躲避一切的纷扰。
伊汉科看出女儿的变化,心疼的同时,他更担心从此伊小贝会一蹶不振。
一个午后。伊汉科忙完了公司的事,早早回家,拿了好几份报纸回家,递给伊小贝。
伊小贝正躲在房间一个人听着音乐,屋子里的纱帘轻遮,把耀眼的阳光拒之门外。
“小贝,你看看,我已经找到L市的几份报纸,还有我们这里的,甚至全国发行的两份销量最好的报纸,寻人启示,都刊登上了,联系方式,我留的是你的电话,还有我的。”伊汉科看着女儿脸上的变化。
伊小贝看了一眼爸爸隐忍的表情,其实,她最对不起的却是父母,自己的不幸虽然没有错,但是当初,无论妈妈怎么坚持说让她不能留下孩子,伊小贝怎么也不听,从没有顾及父母心里是什么感受,没有想过,自己凭空一个人就带个孩子回来,会招惹多少是是非非的议论……
伊汉科五十几岁的面容也是憔悴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又有变深,眼底现出的忧虑,是一个父亲无法言说的痛苦。
“爸……对不起……谢谢……”眼泪流了太多太多,可是,这一时刻,它依然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伊小贝颤动着不能再言语,扑进了伊汉科的怀抱。
伊汉科抱着心爱的孩子,一遍一遍轻拍她的肩膀,脸上已然泪水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