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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坐定,听了姨父的话,孟如意一时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
原是朝中陛下已经罢朝数日了。
虽京畿的几股兵马尚还未见动静,可凭着敏锐的政治嗅觉,裴涣断定京中迟早要生的变故可能已经临近了。
在与裴宵通信之后,两厢决定下来,此时应是侯府撤离京城的最佳时机。
撤离京城的考量由来已久,尤其是近年来权佞当道,眼见国将不国。
只是裴家是戍边重臣,循祖制,家眷自然该留在东都。
从前皇权还在明面上的时候,他们府中一旦有异动,有心人即刻便能扣上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不免被动。
而如今,众人心知肚明,皇帝已经失了自由,不论那些有心人接下来是想要如何做,恐怕都已经箭在弦上。
这个时候,与兵刃上的血还未擦拭干净的西北军对上,无论如何都不是明智之举。
裴涣此前已经将此事与戚氏多番商量过,裴宣亦一直参与其中,这时便没有再多解释,只是道:“时局紧张,而今各方都在伺机而动,既是咱们退返西北的好时机,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着,饮了一口茶,又接着道:“且撤离之事宜早不宜迟,一旦眼下的局势被打破,咱们可能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一应事体已安排妥当,五日后便要启程。
将该交代的交代完之后,戚氏安慰女儿和外甥女,“其他的都不需要你们考虑,只要在这两日将你们自己的物什收拾好,到时候跟着上了马车便好。待到了西京,日子才是真正快活。”
这话虽是在鼓舞孩子,却也不假。在西北道五州,裴家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待抵达西京,就算是天下大乱,也不会影响了她们的生活。
孟如意身如浮萍,自然是听从安排,只她听说东都可能大乱,心里还挂着一桩事。
“那……舅父他们……”她纠结到最后,眼见就要离开,才不得不期期艾艾问出口。
戚氏笑着打断她,“你舅父不仅是你舅父,也是姨母的兄弟,你都念着他,我又怎会丢下他不管?”
说着,拍了拍孟如意微红的脸蛋,道:“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商量过了,他也决定跟着去西北,恐怕比咱们还要早。”想了想,又添了两句安慰,“他们出行简单些,也没什么忌讳,比咱们安全。”
其实她原先考虑过让孟如意跟着戚家一道的,还是戚明远支支吾吾地跟她说了自家儿子曾经有意求娶表妹的事,才叫她打消了念头。
虽说都是她的至亲,可到底儿子重要。如今昭昭是儿子未过门的媳妇了,再将她推到对她有爱慕之心的外甥身旁去,就大大的不合体统了。
孟如意闻言彻底放下心来,只除了隐隐担忧,去了西北后怕是更免不了与裴宵见面了。
在心底轻叹一声,又安慰自己道,既已决定嫁给表兄,便不可能不与他的长兄有交集,这也没什么的。索性厚着脸皮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与他是一门寻常亲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