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信重姜太医,太医署也向来低调,每日用药煎药数不胜数,几副安胎药根本不会引人注意,也好掩盖一二,此事交给姜太医再合适不过了。
送走了姜眠秋,虞妗靠在迎枕上,无意识的抚摸着平坦如初的小腹。
在她不知不觉间,这里面竟然藏了个小东西,一个月了吗?这个小东西在她腹中,原来已有一个月了。
可如今北地战乱未平,朝中蒋韶即将崛起,还有个高阳王虎视眈眈,宫里的齐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外忧内患层出不穷,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青黛将殿门关好,这才和银朱凑到虞妗身边,欲言又止:“娘娘……”
想起来这这段时日,太后娘娘的反常,原以为是风寒或是冬困的缘故,却没想到……
青黛暗自恼怒自己的失职。
太后娘娘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青黛根本不做他想,除了摄政王之外,不可能会有别人。
算了算日子,怕就是那日她与银朱莫名昏阙后,发生的事。
那个登徒子!
银朱急得抹泪:“如今摄政王也远在北地,这可如何是好啊?”
虞妗知她们心中所想,这个孩子来得确实不是时候,但奇怪的是,她却没想过不要它,便是那么一瞬间也没有。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秦宴的。
虞妗勾唇轻笑,谁都不能夺走它……
“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拿捏齐漪的事,怕是要无限期延后了,至于延期何时,只能看秦宴何时归来了。
青黛皱着眉头:“娘娘,可要将此事传信与摄政王?”
虞妗看了看窗外,外头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的下起了大雪,本以为今年的雪季已经到头了,却没想到,自秦宴出征起,这大雪淅淅沥沥竟一直未曾停歇。
“不必,如今北地战事焦灼,何必用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乱他心神。”
青黛只好做罢,不敢再让虞妗吹风,抬手便将窗口关上,隔着琉璃窗,与虞妗一同望着外头的大雪。
外头一片银装素裹,极美的景,却是不详至极。
晚膳过后,姜眠秋依言借着由头给虞妗送了安胎药来。
看着黑漆漆的药汤,虞妗食欲全无,还有些反胃,想到肚子里的小崽子,却只能捏着鼻子往里灌。
喝完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青黛和银朱伺候她刚躺下没多久,就陷入了梦魇之中。
虞妗是猛然惊醒的,睁开眼环顾四周,她穿着一身单衣躺在泥泞的湿土地上,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周边是成片杂乱生长的茅草,比她人还高,高喊银朱青黛,却没人答应。
她挣扎着爬起身,才惊觉此处不知何时起,竟开始狂风大作,泼天大雨不知何时而至,将她浇了个透心凉,茅草开始狂乱的舞动起来,锋利的草叶如同一把把利刃,将她露在外的肌肤划出一道道血痕。
虞妗茫然无所觉似的往前走,跌倒了又爬起来,坚定的像是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拨开茂密的茅草丛,印入眼帘的是一条波涛汹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江河,虞妗脚下打滑,险些跌下去。
这一摔让虞妗回过来神,耳边骤然响起如雷如鼓的喊杀声,刀兵相撞声,她身边空无一人,却仿佛置身于杀伐的战场,震耳欲聋的动静,让她忍不住掩耳惊叫。
细如牛毛的雨丝,突然变为漫天大雪,一望无际的泥地上落满了白色,方才汹涌的江河也平寂了下来,江面上结满了厚厚的冰。
茂密得能把虞妗整个遮住的茅草丛,突然平地消失。
虞妗茫然无措,喊杀声更加响亮了,鼻尖似是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退了几步,却一脚踩入了坑,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