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王老伯就挑起担子往石营跑。到了工地,歇下担子,一看石营好大气派,黄石垒起的天然屏障,借山势蜿蜒伸展,把军营封得严严实实,内部工程已经竣工,几千军士正在外围忙碌着。王老伯元宝糕成双成对地送到军士手中。大家吃着这奇形怪状的糕,实在好吃,正想问这是什么糕,王老伯却不见了。
原来,王老伯出于好奇,一溜烟跑进了石营,想看个究竟,殊不知这是军事秘密,何况里面七转八弯,像个迷魂阵,外人进得去,出不来。王老伯在里面转悠了一会,九死一生,就在危难之际,王老伯高歌一曲,引起了守营军士的注意,被领了出来,并禀报了将官,将官又逐级禀报到忠王李秀成处。幸亏李秀成明察秋毫,听了王老伯的讲述,免了他擅闯军营的死罪,把他放了。
不久清兵攻常熟,太平军退守石营,清兵久攻不下,便想找个了解石营地形的人,有个地痞出卖了王老伯,说只有他进了石营,必然知内情。清兵把王老伯抓到山下,要他说出石营真实情况。但王老伯感激李秀成的恩情,清兵百般拷打,也不屈服。
在与太平军决战前,清军对王老伯说:“只要你说一句官兵胜、长毛败,就饶你不死。”(长毛就是太平军)王老伯突然开了口,大声说:“太平军定胜,清妖必败!”清兵老羞成怒,就下了毒手,杀死了王老伯。
这次决战,太平军果然打了大胜仗。为了纪念王老伯,百姓把他做的元宝形状的糕点就叫做定胜糕。
这就是常熟定胜糕的来历。
但王家又怎么成为伊家奴仆的呢?
这就与王家世代相传的秘闻有关。
据老人说,当初先祖王老伯所以能从石营中出来,并不是因为唱了一首歌,那只是守营的军士在掩盖自己的过失。按祖上的说法,危难之时,是一个姑娘突然出现,一言不发把王老伯领出了营门,然后就消失了,王老伯在出营门的时候被看营门的军士给发现了,所以才被带到忠王面前,老人把经历一讲,没想到李秀成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放了。
自此,王老伯感激李秀成的不杀之恩,后来找人画了李秀成的像,立了生祠,嘱咐后人牢记恩情。
而结局也不是传说那样遭了毒手,王老伯根本没死,王家的子孙都知道。据王老伯对后人讲,一个清兵刀刚举起,突然一块大石从天而降,将王老伯和清兵压在石下,眼见石下红白相间,两个人肯定不活了,清军也就不再理会。
王老伯当时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一亮,仿佛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蓝宝石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王老伯没见过什么宝贝,只听人说,宝石是有好多面,还闪闪放光。不知过了多久,蓝光一灭,老人再睁开眼看,自己正站在那块大石头后面,而石头前方站着一个曼妙的身影,转过身,王老伯恍然大悟,正是自己曾经帮助过的漂亮姑娘,老人福至心头,知道是遇到了仙人,救了自己两次,纳头就拜。那仙女也不答话,王老伯紧随其后,离开了自己原来的地方,到了现在的伊家古宅。
仙女指指院门两侧的房间,示意王老伯住下来,王老伯欣然领命。次日去街上一打听,竟然已经过去五年有余,而城中都以为王老汉已死,再加上清军收复了常熟,王老伯更不敢暴露身份,于是自愿在古宅做了一年仆人。
第二年,那仙人突然开口,告诉王老伯她要远行,给了许多财物,让王老伯回家。老人感激地老泪纵横,发誓即便归家,自己的后世子孙也会秉承其志,世代为古宅主人仆从,不论主人在与不在,照看好宅院。
之后王老伯的儿子有幸得知仙人姓伊,于是古宅才有了名号。
这样才有了今天的王昌来老汉,承继祖制在这里照看。
等老人讲完故事,我嘴里不说,但心里半信半疑,毕竟故老相传的鬼神之事,都是查无实据的。
“老人家,您觉得真有仙人吗”我当时忍不住问道
“那当然,要不然我这几十年呆在这里干什么”老人似乎听出了我的怀疑,口气有些不善
“你如果不信,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我祖上为忠王立的祠”老人有些激动,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一时不好推托,再者也有些好奇,紧跟着老人就出了客厅,却是到了院门另一侧的右侧房屋。
老人推开门,里面摆着两张供桌,正面的大桌上,供牌上写着
“恩主伊仙人”,靠里的侧面小供桌上是一幅穿着太平军王爵服饰的年轻将领半身画像,看纸质确实年代久远,画像上人相貌威武,气态凝重,剑眉,大眼,隆鼻,国字脸。
我盯着画像,端详了足有半分钟,总感觉这人面熟,似曾相识。
老人指了指大供桌,又指了指画像,说:“年轻人,看到没有,这都是我的先祖留下的,距今百十年了,你看那画像,那就是忠王。如果没见过,怎会知道忠王的仪容。”
“是,是,看来您老讲的果真确有其事”我忙不迭的答应。
却见老人目不转睛的盯住我的脸,欲言又止,却又摇摇头。然后关上了门,重新回到客厅。
当晚,老人执意让我古宅留宿,见老人虽年事已高似乎仍要盘炉起灶招待我,心中不忍,就走去街上小铺,买了两素一荤的小菜,一瓶桂花酒,一只叫花鸡,带回古宅与老人共饮。
老人颇为高兴,谈论间反复问起:古宅交给我后,是否还要他留下。看老人言辞间对古宅很是不舍。所以就告诉他,我也不在这里久住,还需要他继续照应,特别是伊诺儿万一回来,也好有人在。老人这才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结果酩酊大醉,被我背回住处。
在二楼卧室,我无暇关注一屋子的琳琅满目、古迹书画,就早早的关了灯,辗转反侧,始终似睡非睡之间。
忽然,我猛地清醒,因为楼下的门轻轻响了一声,似乎有人非请自入。正值午夜时分,来人恐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