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桥走去乘务室,问是否有空出来的座位。
乘务员一查,笑道:“你运气好,才空出来一个硬卧,还有三个硬座。补卧还是座?”
旅程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单桥拿出钱包,“硬卧。”
叶小船醒过来时,车厢广播已经在放音乐了。他立马跳起来,暗骂自己睡得太沉,穿上鞋就想去找单桥,经过洗漱池才想起自己没洗脸,也没漱口。
不想被单桥觉得不爱干净,他只得跑回去拿牙刷牙膏香皂,心急火燎将自己收拾好,赶到硬座车厢时,却哪里都找不到单桥了。
“哥?”有一瞬,叶小船浑身发冷,心脏和从心脏泵出来的血都像是被冻住了。
单桥消失了,他找了五年的哥哥又离他而去。
相逢是假的,共享的一盒奶茶也是假的。
叶小船急急向卧铺跑去,最害怕的是在床铺底下找不到单桥的行李包。
“哎呀,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见叶小船冲进来就跪在床边,对面铺的大姐吓了一跳。
叶小船将床下的行李包拿出来,紧而又紧地抱在怀里。
眼泪啪一声砸在手背上,恐惧却因这一声慢慢褪去。
我他妈蠢蛋!
他在心里骂自己。
哥一定是补到票了,在哪个车厢休息。
强烈的恐惧就像盛夏的飓风,消失之后会留下一片狼藉。
叶小船坐在床上,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彻底平复下来。
放着早餐的推车过来了,叶小船买了一份。
这是他无数次火车旅途中,头一次自己掏钱买火车上的食物。
大姐笑:“饿啦?”
叶小船摇头,“给我哥买。”
单桥在哪节车厢,叶小船根本不知道。但火车就那么点儿长,他不怕找不到。
茫茫人海都找过了,一辆火车算得了什么。
从卧铺到硬座,又从硬座到卧铺,手里的稀饭已经凉了,包子也没了温度,叶小船终于在12号车厢里找到了他的哥哥。
单桥补到的票是下铺,此时正面朝里睡觉。
叶小船唇角止不住上扬,想坐在床边,又怕吵醒单桥,最后只好坐在过道的贴墙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单桥。
车厢里有孩子哭泣,单桥醒了。
“哥!”叶小船一步就跨过去,“我请你吃早饭吧。”
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再过一会儿,就该供应午饭了。
单桥也不知道睡好没睡好,沉沉的目光落在叶小船脸上。
单桥十多岁时眼眸就很深,眸中大多数时候看不出情绪,总是平静无波,可大约是因为这双眼太过深邃,所以他的视线在一个人脸上长时间停留时,眼神就显得特别认真,特别专注。
叶小船被看得心头发麻,“哥?”
“你怎么找到这儿?”单桥终于别开视线,从床上起来,看样子是要去洗漱。
叶小船就跟着,想显摆自己找人的本事。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单桥洗完脸后将身份证还给叶小船,“车票给乘务员了,你要困就去睡会儿。”
叶小船猛地意识到,自己该给单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