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玉老老实实的回答:“陌玉不知陛下让唤的是楚绯澜的绯澜,还是浮云楼老板的斐阑。”
敢连名带姓唤陛下的名字,是大不敬之罪,但楚绯澜却没有丝毫不悦,愣了愣,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眼底柔和的涟漪也愈发明显,似乎想起了浮云楼的那个晚上的墨玉和斐阑。
“你喜欢哪个便唤哪个。”
“是……”
楚绯澜很自然的为苏陌玉夹菜,看上去心情大好,“来,多吃些,你喜欢吃茄子,寡人给你夹。”
苏陌玉却觉得很奇怪,放下碗筷,问道:“陛下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茄子?”
“嗯?”
拖长的尾音,有些沙哑和低暗,富有磁性,带着些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绯澜……”
“嗯~”
楚绯澜这才很愉快的嗯哼了一声,想了想,又答道:
“你住在寡人的地盘,寡人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你。怎么能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不过是一个质子,你为什么要待我这样好?”
苏陌玉脱口而出的问题连自己都愣住了,自己居然会这样直白的问这种问题。而楚绯澜只是含笑看着他。
好?自己心里,其实是觉得楚绯澜待自己很好的吗?不然自己怎么会这样脱口而出?
抛开一切问题来说……楚绯澜待自己确实不错。
第一次见面,为他送上了笛子,明知道自己糟蹋了他的东西,故意恐吓一番却没把自己怎么样,还和他相谈甚欢,成为朋友;第二次见面,他拆穿了那个小偷的骗局,还那样亲昵的叫自己;第三次见面,是在救二哥的时候,明明知道他是刺客,还将自己安排在长庚殿,给自己养伤,将他自己的寝殿让给他;第四次见面,他救下了被张瑞下了药的自己,虽然很暴躁,但还是没有为难自己;第五次……
好像,他一直都对自己很好。
虽然在别人面前很暴躁,但是在他面前,还是温柔的,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除了他身中娇春散的那一次,也从来没有大发雷霆过。
而自己……
好像自从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后,自己就没有给他过好脸色,还对他说过很多激怒他、辱骂他的话,他都没有生气。堂堂天下共主,手段强硬,威慑天下,不惧任何人,总不会是因为害怕自己所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那他为什么要这样纵容自己呢?威武霸气的帝王,三番四次的相救、从来没责怪过自己对他的态度,也从来没有用命令的口吻命令过他什么。
以他的身份,天下所有人都要对他俯首帖耳,哪怕他再想挟持自己、利用自己,也用不着如此低微的讨好自己吧?关里大牢一顿毒打,他想要什么自己敢不给他?他着实没必要这样假惺惺的对自己这么好。听说他冷酷无情,高冷霸气,想来也放不下身段来演这样的戏。
苏陌玉越想越觉得其实这么久以来,楚绯澜一直在纵容他,和善温柔的待他,而他,却一直心怀不轨、之前还冷言冷语。
可恶啊!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为什么自己还会生出一股罪恶和愧疚的感觉来?!
难道威贼的勾结当真不是他?
苏陌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居然被他一点点好就迷得神魂颠倒,忍不住为他开脱?
楚绯澜看着苏陌玉的脸色一会一个样,变幻莫测,眉头越皱越紧,好像在思索什么难题一般,眼神呆滞而迷离,好看的水桃色薄唇紧抿,抿成了一条缝,搭在桌上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揉搓着,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心不在焉。
他拍了拍苏陌玉,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还沉浸在思考和纠结中的苏陌玉又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在想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何目的。”
在楚绯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苏陌玉后知后觉的从沉思中猛然清醒,一个激灵过后,看着一脸茫然的楚绯澜,心中懊恼不已,警铃大作,赶紧站起来,打算下跪求饶。
跪就跪吧,小命和尊严,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就在苏陌玉站起来打算跪下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
他仿佛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气一把将自己拖拽起来,然后自己就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倒去,顺顺利利的倒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
苏陌玉脑子还是乱哄哄的,一切还在电花火石之间,就两眼一黑,双手本能的抓住了什么东西,又软又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