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玉尚在惊魂未定中,楚绯澜负手缓缓走来,又道:“或者,寡人觉得,可以一部分嵌于冠中,另一部分做成一只血玉簪,与发冠配成一套。”
堂堂澜帝,本应事事以国事为先,这些小事,何足他道哉,亦不值得被他放在心上。偏偏他又说得如此认真,脸上一片真诚,那双深邃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他,像是在思索如果做成发冠会是什么样,做成其他东西会怎么样。
苏陌玉听见身边人的跪拜行礼才反应过来,立即起身想弯腰行礼,却被楚绯澜一把抓住手腕托住,当着温时他们的面,苏陌玉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楚绯澜也不恼,将石桌上的血玉拿了起来,赏玩了起来,血玉通体殷红,色纹如根系,自内而外的散发出高贵冷艳的气息。
他的余光瞥见苏陌玉不悦的揉着自己的右手手腕,真是像女人的手一样娇嫩纤细,皓腕凝霜雪。
他不自觉也摸上了自己的手腕,心里突然诞生了一个想法。嘴角慢慢爬上喜悦,面色也变得柔和,眼尾还带着些促狭,他摸着那略有棱角不平的血玉,心里有一种必得的感觉。
“这血玉,是寡人从国库中倒腾出来的,据说是几十年前某个小国为求自保上供的,当时足足有一个碟子那么大呢,可谓是世间最珍贵之物。历代璇玑王都舍不得用,只偶尔切割一小块来做些玉佩琼琚,寡人觉得你既然喜欢,便送来了。却不想你如此纠结,不如将这血玉交给寡人,寡人做好了物什再给你,到时候看看你喜不喜欢,算是给你个惊喜。”
苏陌玉一听,还是从国库里选出来的,又如此珍稀不同寻常,他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再要了,便道:“东西既然是陛下赠与的,自然归陛下处置,陛下想拿回便拿回吧。其实这血玉,先前不知它大有来头,如今知道了,陌玉实在不敢接受。
楚绯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这血玉确实珍贵,寡人也珍爱无比,但……既然有了更珍爱的,这个自然就不那么重要了,陌玉你觉得呢?”
苏陌玉和在场的人心里俱是一震,陛下这是……当众表白吗?
苏陌玉镇静下来,想了想,直视着楚绯澜的眼睛,深吸了几口气,让心脏的跳动恢复正常,他道:“陛下说的是,那墨玉可以理解陛下是……喜新厌旧之人吗?”
楚绯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明显的一怔。
“陛下说,有了更珍爱的东西,之前珍爱的就不那么重要的,可以随意赠人,那……陛下岂不是滥情之人吗?”
楚绯澜有一瞬间的心慌,心道这憨憨是怎么理解成这样的,他要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啊!
他慌忙解释:“不是,寡人的意思是……寡人的意思是在寡人心里你比这个血玉更珍贵,寡人只是拿你和这个玉做个比较,寡人不是滥情之人……”
苏陌玉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还煞有其事的配合着点头,仿佛在说:你放心,我都信的,你不用急,慢慢说谎。
楚绯澜见他这副模样,一肚子气突然上来,都要气炸了,偏偏发作不得,要是在他面前发脾气,再把人吓跑了怎么办!楚绯澜脸上的青筋暴起,又闷声不响,在夜黑月光的照射显得十分狰狞,像是要把人剥皮抽筋一样。
苏陌玉心中生骇,不等苏陌玉说话,楚绯澜就拿着血玉走了。
苏陌玉心道这个人脾气也太差了,一言不合就发怒,他又没说错什么,以后还是躲着些好。
舒眉则有些胆战心惊,颤声问道:“公子,你怎么能把陛下气走了呢?要是陛下生气了,公子你怎么办啊……”
苏陌玉冷漠的看了楚绯澜的背影一眼,切了一声,“不来找我最好,看见他就烦。”
“……”
第二日,早朝上,楚绯澜一身玄色华服,坐在金碧辉煌的帝椅上,摸着龙头扶手,面色沉着冷静,难辨喜怒。
“余卿,颜如玉一事,可有眉目。”
富丽堂皇的殿中,余初良自列班中走出,跪地行礼。在楚绯澜的眼中,殿下诸臣离他有百步之遥,他高高在上,俯瞰群臣,根本看不清殿中臣子的神情和面容。
“微臣已查明颜如玉命案真相。”
“讲。”
“六月二十一日,颜如玉发生命案,死一男一女,男子是管理王室日常使用的各类器物的携仆,女子是颜如玉的拂思姑娘。当时与他们在一起的,是刘司马家的二公子,二公子呈上来的供词是,他巳时末刚去颜如玉,就看见两人已死,吓得慌忙逃出。而据肃浔侯和其贴身侍卫以及颜如玉的管事妈妈的供词,刘二公子在辰时末就与唐携仆一同入了颜如玉,并且刘二公子是乔装而行,叫了拂思姑娘作陪,在巳时末,刘二公子一个人活着逃了出来。”
刘司马隐忍怒气,一言不发,手却死死攥着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