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无情打断她替自己推诿的言论。
“我希望你是这样的,但是白伊来,你骗不了你的父母,毕竟我们是生你养你的人。”白兴业的语气平稳,不似以往威严整肃,而是淡淡叹息。
“你知道的,我们在好多国家辗转工作,思想也比较开放,并不排斥你是同性恋这档事。我们也并未催促你谈婚论嫁,我们能理解,所谓结婚都是虚无缥缈的事物,不可操之过急。”
白兴业示意白伊来坐在床头,他讲起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年,你爸我是家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全村都在庆贺,当时我也年轻,以为那些兄弟是真心为我好。然后,我就在大学里见到你的母亲,我们两个家境相当,烦恼相通,爱好相同,很快就在一起了。”
“因为本身是靠读书走出一番天地,我们对学业有股子拼劲,因此一路走来硕博读下去,成为大学讲师。但是我们怎么成为大学讲师,中间这段路很幸苦,我们都瞒着你。”
白兴业不太喜欢提起家事,但是他现在觉得,有必要让自己女儿知晓。
因为白伊来是他的女儿。
“你伯伯要娶媳妇,对方彩礼要十万,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十万,普通农村人怎么拿得出手。除了我之外,家里人都是种地的,收入微薄,刚够解决温饱。我父母哭啊,闹啊,最后还是我和我三弟,也就是你三叔分摊了这笔钱。”
“没过多久,丈母娘病危,小舅子跑东跑西凑医药费付不起,所有亲戚都眼巴巴你妈这个高材生口袋掏出十万八万。那会儿刚花完了我的积蓄,我和你妈连吃三个月白面馒头,才凑钱给你外婆送去。”
说着说着,白兴业握紧拳头,夏家英的脸色也不太好。
“然后我们才知道,大哥是欠了赌债,被人追着打了和父母诉苦。家里没办法,只能找我,而赌债压根没有十万,只有五万,三弟根本就没平摊,一家子一起骗我!”
“自那之后,家里人便知道我这个高材生有钱,时不时说谁生病了,谁出意外了,谁家孩子读书要钱了。那会儿我年轻,不懂明辨是非,直到某天大哥和三弟打起来,为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让我评评理,最后我干脆把我的那部分分割掉,补上他俩的空缺,我自己少拿一点。”
“谁知道隔天,他们又闹,都闹到公证处门口,被公安局抓走了。当时刚刚有家里坐牢,不能考公的概念,我是真的怕,花大钱给他们保释出来。呵呵,我爸妈知道我有能力,天天巴结我。”
“后来我算是看清了,父母是心疼两个兄弟没考上大学,两个儿子承欢膝下自然比报效国家的要亲近,他们认为我看不上这点碎银俩,放任两个儿子闹。保释完,适逢你舅舅娶媳妇,怎么着,丈母娘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找你妈,全然忘记了你妈吃白面馒头的日子多幸苦!”
“她还嫌弃我娶你妈的时候彩礼没给够,现在多要一点,简直岂有此理!”
白伊来愣愣地听着,说不出话,她猜测过父母曾经经历的种种不好,实实在在听见时,内心还是为之一颤。
那是她的爸妈。
“保释的事情和彩礼的事情连在一块,我和你妈都看清了所谓人心。所以我们直接切断家里所有的联系,调职到很远的地方,再也没回去过。”
他们总和白伊来说,农村人没受过教育居心叵测,却鲜少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捅他们刀子。
毕竟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