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县尉又给他介绍了他的执衣邢旭忠。萧家鼎听杜二妞的爷爷说过,此人精通刑律,是邓县尉的得力干将。毕竟是同行,萧家鼎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这邢旭忠却只是很恭敬地躬身施礼,并没有积极回应萧家鼎的热情,显得有些淡漠。有本事的人很多都这德性,萧家鼎也不以为意。
邓县尉又领他去了刑房之外的吏、户、礼、兵、工五房,跟每房的司房和下面的副职、书吏们都见了面。接着去了县仓库,跟仓督、市令和皂隶们见面。然后又去了县衙三班皂隶和大牢,见了捕头、捕快,值堂皂隶、大牢典狱、问事、白直。最后还去了衙门的学校,见了负责的博士、助教和学生。全衙门上下一两百号人,都见了面。这些人瞧着萧家鼎,眼神中大多是敬畏和羡慕,当然也有嫉妒和淡然的。
转了一圈之后,也差不多要散衙了,邓县尉把他送回到刑房,朱海银主动提出自己领萧执衣去他在衙门的住处,邓县尉同意了,然后拱手告辞出门走了。
萧家鼎一回来,一屋子的刑房书吏争前恐後地过来向萧家鼎拱手道喜,脸上的笑容一个个的很是古怪和惶恐,他们都在肚子里后悔自己先前没有看清楚萧家鼎的来临,便表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将来这位连县尉都着意巴结的县令执衣会不会报复自己。
唐朝的书吏跟现在的公务员不一样,公务员是铁饭碗,而唐朝的书吏,则是有期限的,一般是五年,到期之后县令决定继续留用,才能接着干五年,否则,就卷铺盖滚蛋了。而期满时候县令会不会继续留用,因为县令基本上不直接跟书吏打交道,所以书吏表现如何,县令也只是靠下面的人汇报,这时候,县令身边的执衣的话,那常常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于是乎,这些书吏在恭喜萧家鼎的同时,心里都在盘算,该如何给萧家鼎送礼,好挽回自己在萧家鼎心目中的不好印象。
散衙的云板声响了。这些书吏都点头哈腰望着萧家鼎,等他先出门,才好出去,萧家鼎看见朱海银在跟自己挤眼睛,知道他话要说,便对那些书吏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那些书吏才巴结地拱手告辞出门走了。徐司法临走之前,笑呵呵对萧家鼎说,交给他的案子不用办了,回头交给内勤就行了。想不到,萧家鼎到了衙门刑房,交给他两个案子,都没有办成,人家就高升了。当真是运气来了,山也挡不住。
书吏们走后,屋里只剩下了朱海银和萧家鼎。
朱海银这才上前拱手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走,咱们去翠玉楼,好好给大哥庆贺一下!”
先前事情出得太突然,萧家鼎还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朱海银提到了翠玉楼,他立即眼前一亮,难道,这件事情是雅娘帮的忙?有这种可能,因为这唐司马就是雅娘的座上宾,还为她题写过不少字画。说明两人关系不错,只不过是提携一个书吏,这种事情对堂堂司马来说太小儿科了,这样的事情,雅娘应该能说得上话。
到底是不是她帮忙的呢?要是这样,自己得通过他真的结识一下这位唐司马。这种关系,不走那才是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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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跋扈男女
既然有这样重要的事情,那朱海银在一旁就不方便了。因此,萧家鼎对朱海银道:“不好意思,昨天玩得太晚,喝醉了,今天有点累,就不出去了,改天吧。”
朱海银忙道:“行啊,那就后天,我今晚上也不出去了,养精蓄锐,后天咱们去好好大醉一场。——现在,咱们先去内衙花房看看你的住处,对了,大哥,你搬家要不要帮忙?”
“帮什么忙,我孤身一人,也没什么行李,直接进去住就是了,不存在帮忙的问题。”
“那好,那我陪你先去看看住处。”
说罢,两人出门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外,迎面正好过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却正是那天在桃林里的那个什么益州第一才女黄诗筠,还有那个翩翩公子汤荣轩。
看见萧家鼎,两人都是脸色一变,黄诗筠重重哼了一声,望向汤荣轩。汤荣轩会意,立即咆哮道:“堂堂县衙后堂,岂是你这泥腿子能随便进来的?来人,将他绑了,吊在树上给我狠狠打!”身后几个随从便要冲上来拿人。
朱海银赶紧道:“汤公子,住手!这位是咱们康县令的……”
萧家鼎一摆手,挡住了他下面的话,瞧着汤荣轩,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是衙门刑房的书吏了,我有权进来这里。而据我所知,两位也不是衙门的人,凭什么进这后堂?该绑的是你们吧?”
黄诗筠哼了一个,翻了个白眼,道:“我来找我爹爹的。汤公子也是找他爹爹的。”
“哦,原来你们是来找爹的呀?”他腆着肚子大大咧咧道,“有什么事?说罢!”那神态,俨然他就是两位的父亲大人似的。
黄诗筠气得脸煞白,道:“你这泥腿子,占人便宜!——刑房书吏很了不起吗?我告诉爹爹,有你好看的!”
“好看?对了,两位那天在桃林烂醉的形象的确好看。桃花林那么雅致的地方,你不让我拉屎,你们两却拉得满地狼藉,比我拉屎还臭,此等有辱斯文的事情,两位也能做得出来?”
黄诗筠和汤荣轩本来被萧家鼎气得煞白的脸,此刻又变得满脸涨红,怒道:“你……,你胡说什么!”
“那天桃林里那么多人看见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你们就没见到别人皱眉吗?对了,你们已经烂醉如泥,当然看不见的。嘿嘿,益州第一才女,拉成那德性,满身污秽,跟一条死狗似的,当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