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茉哼了哼,不情愿地说:“技不如人自当服输,你且等着,明日还有新招对付你。”
说罢,她甩开薄湛的手往前院而去,走到一半却停下了步子,直直地望着回廊下负手而立的那个人,半晌无言,跟上来的薄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意微凝。
云怀来了。
在这休沐的大白天里他竟然敢堂而皇之地拜访侯府,这是懒得再遮掩了的意思?薄湛拧起了眉头,喉咙里溢出一声冷哼:“王爷来了不坐在前院的大厅里喝茶,站在这做什么?”
“听聂峥说你们在练武,便过来看看。”云怀淡淡地瞟了眼薄湛,随后落在了边上那抹娉婷素影上,“没想到茉茉这副身子也会有如此灵敏矫捷的时候。”
卫茉敛下眸子轻声道:“不过是粗浅的拳脚功夫,让王爷见笑了。”
这一出声,彻底把云怀心中的幻象打破,连碎片都不剩,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他,站在面前的是另一个女子,不是卫茉,即便隔了这么多天未见,他也不该混淆。
是啊,上次她在中了媚香的情况下依然清醒地告诉他她不是卫茉,他怎么给忘了?可即便如此,想起她为自己奋勇挡箭并坚持说出真相的样子,云怀的心还是止不住地软了下去。
她跟茉茉一样善良,一样怀有赤忱之心,他怎忍心为难她?
思及此,他收敛了所有情绪,道出自己今天的来意。
“齐国舅五十大寿的请柬你收到了吧?”
齐国舅是蒋贵妃的胞兄,也就是齐王的舅舅,平日在朝中混个闲职,只知吃喝玩乐,其他事情一概不理,但因为齐王得势,他的面子也跟着水涨船高,办一次寿宴几乎邀请了朝中所有重臣及家眷,还未到日子就已收礼收到手软,近来每天上朝都是红光满面,笑意不绝。
可就是这样一个酒囊饭袋,他设的宴却不得不重视,因为与齐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变成一场鸿门宴,所以薄湛都没跟卫茉说,云怀这一问算是给他捅漏了。
“相公,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卫茉转头盯着薄湛,薄湛却瞪了云怀一眼,扭头解释道:“这几日营中事务繁多,我忘记同你说了。”
鬼才信!
云怀看戏看得兴致高昂,还顺便补了一刀,“现在不说也得说了,父皇已经昭告内廷,因蒋贵妃有孕,又逢齐国舅寿宴,双喜临门,特地在宫中举办宴席为二人庆祝,与众臣子同乐。”
这样一来就成了奉旨赴宴,薄湛必须要带着卫茉出席,想瞒着她也不可能了。
“王爷特地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薄湛黑着脸说。
“也不尽然,还有一个消息,过阵子父皇要带蒋贵妃去东陵祭祖,休朝到年后,齐王和煜王都会随驾。”云怀拢了拢袖袍,狭长的眉眼泛起锐光,“你若想办什么事,趁他们不在天都城赶紧办。”
薄湛冷冷地睨着他说:“王爷多虑了。”
“我过来原本想让留风扮作茉茉跟你进宫赴宴。”云怀瞅了卫茉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不过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薄湛看了看卫茉,她给出了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若是你和留风去了,家中发生什么事我一人更难以抵抗。”
她说到了薄湛和云怀的心坎上,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神色都变得严肃,确实,侯府里还藏着个眼线,他们最怕的就是釜底抽薪,前几次卫茉受伤的事已足够他们吸取教训了,万万不能再发生。
“罢了,那就一起去吧。”
此事决定之后,卫茉愈发勤学苦练,不光是为了减轻薄湛的负担,还因为她实在是太想变回从前的自己了,可事实证明练武是不可一蹴而就的,即便日日努力时间还是太短了,见效甚微。
这天,卫茉再次尝试拿起剑,然而才练了三招就失力脱手,望着那柄斜插在泥土里来回晃悠的剑,她心底一阵失落,坐在石凳上发了好久的呆。
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钻出来,慢慢爬上堇色布衣和轻晃的马尾,卫茉顿觉有些晃眼,伸手挡了挡,再放下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悄无声息地遮去了刺眼的光芒,然后俯下身将她微乱的发丝掖到了耳后。
“今日练完了?”
卫茉几不可闻地嗯了声,仰起头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喜事要同你说。”薄湛托着她的手肘缓缓将她拉起来,眼角眉梢都漾着暖意,“姝儿生了,是个男孩。”
卫茉惊喜地睁大了双眼,一连串地问道:“生了?什么时候生的?她和宝宝都还好吗?”
薄湛笑了笑,沉稳地答道:“都好着呢,我回来接你过去看看她。”
“那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