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早晨起来的时候好好的,还说要在吃团圆饭的时候敬二老一杯酒,走前还喝了一整碗藕粉,谁知道吃饭的时候就……”
这已经是吴怡第四次听见关氏说吃了一碗藕粉了……“二哥倒真的是爱喝藕粉。”
“他久病不爱吃东西,倒是这藕粉还克化得动。”
“二哥和我从小就最爱吃藕粉。”吴柔说道,脸上有着淡淡的忧色,“他还吃就从外面多买些,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
“这藕粉是孙姨娘送来的,据说是相公从小到大最爱吃的何记的,回头再去买些就是了。”关氏说道。
女孩们又各自说了些安慰她的话,就都走了。
吴怡到刘氏屋子的时候,刘氏在看书,在外人面前的忧色早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要她牵肠挂肚的事太多,吴承平只不过是个注脚般的小事罢了。
“你去看过你二哥了?”
“看过了。”
“他怎么样了?”
“大夫说新开的药若是再不见效,就……”
“就需准备后事了?”
“太太不必忧心,二哥定能闯过这一关。”吴怡说道。
“他还在吃藕粉?”刘氏一抬眼,看着吴怡。
“还在吃。”吴怡坐下了,她猜到了五分,刘氏却在暗示她猜的是真的。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看着傻,竟然是个精的。”刘氏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是应该让你知道知道了,那乔大夫是你外祖的好友。”刘氏等于是明示吴怡,吴承平病到现在的样子,跟她有关。
“太太为二哥真的是费心了。”
“这大夫啊,再好也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刘氏合上了书,“你二哥前阵子太操心了,在士子中间交游,又是请客开诗会,又是资助寒门士子的,变了天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外感风寒才有内邪入侵。”
“资助士子?”
“是啊,你二哥有本事得很,竟然成了大财主,一出手就是五十两、一百两的。”
别说是吴承平,就算是吴承宗、吴承业这样的嫡子,手里的银钱也不多,每月的月钱比吴怡这个女孩多五两,每月十五两,加上长辈给的红包,一个月的收入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十两,中了举之后多了笔交际费用,顶天了多十两,维持基本的排场是够了,需要买贵重的东西也要问过刘氏或者是吴宪,像是资助士子一出手就是五十、一百两,绝对超出他们的能力。
“他还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府上的坐上宾。”刘氏继续说。
吴承平竟然为大皇子和四皇子结交士子?吴怡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他病的事我跟你父亲心里都有底了,只盼着他能熬过这个正月。”刘氏说道。
“太太真的是太费心了。”
“有的时候想想啊,小孩子还是不要长大的好,永远是小孩子该有多好。”刘氏说道。
“是啊。”吴怡点头。
“五丫头。”刘氏正色对吴怡说道,“不管过多少年,你都要小心老七。”
“女儿知道了。”原来是吴柔下得手,吴承平只吃自己院子小厨房的东西的事吴怡这些日子去他院子里多了,也知道了,想必他对刘氏也是有所防范的,却没有想到刘氏会借吴柔的手下毒,更没想到吴柔竟借了孙姨娘的手,吴承平别人不信,生母却是信的,没想到就死在了这一点上。
“让吴柔嫁曹淳,不知道是为宁姐姐好,还是害了宁姐姐。”
“太太,你跟曹夫人是什么样的交情?”
“我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淘气得很,连树都敢爬,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掉进湖里,宁姐姐不顾丫环的阻拦,亲自下水把我救上了岸。”
“曹淳不傻,再说了,人若是装一时好人,就是一时的好人,若是装一世的好人,就是一世的好人。”吴怡说道,吴柔能放弃泼天富贵去选曹淳,她至少不会去害曹淳。
“可惜便宜了她。”刘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