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亦是动了好奇心,竖耳凝听。安平手指轻轻敲打酒杯,看了大家一眼道:“这事说来也巧,我玄武早年不是在牧野当家身边安了个探子,此次我方入乱羱石窟,就被牧野当家拿了。亏得这探子,在牧野当家身边得几分器重,为我力保。”
说到这众人恍然大悟,各国之间,互置谍子,屡见不鲜,倒也没啥可奇怪的。
安平继续道:“你说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曲折离奇,我跟牧野当家短短数日接触,一见投缘,相见恨晚,承蒙了他手下留情。而这个谍子在青龙亦是多年了,思乡真切,老想跟着我回家看看,我就跟牧野当家讨了这个人情。”
一脸坦诚凝视格延平:“格兄,人与人之间,最可痛心的事莫过于,在你认为理应获得善意和友谊的地方,却遭受了敌视与背叛。国仇家恨,未来若真有一日,你我对阵沙场,奉请不必留情,但接下来的行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善意和友谊!为了我们未来的精诚合作,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
众人轰然应诺。
酒歇宴散,安平与周清滌趁着月色温柔,散步于未名湖畔,此时凉风微薰,空气中蕴含淡淡花香,不禁让人沉醉于这份宁静温柔。
周清滌问安平道:“安大哥,格延平如此处心积虑置你于死地,如今,那么大把柄在手,你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他?”
安平虎目寒光一闪而逝,淡然道:“人呀,出生之时赤朴纯真,年龄大了,就开始做加法,好好的一碗清汤,曲于现实,今天加几丝青菜,后天加两片蘑菇,成了一锅大杂烩;如果有幸晚年不受子孙拖累,又能衣食无忧,则又开始想着做减法了,希望去芜存真,回到当初,走来走去,走不出一个圆。扳倒了他,又能如何,走了个格延平,明日再来一个刘延平,意义不大。人总得应许一句话——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吧。”
周清滌微微点头道:“安大哥,我上次问你的石头剪子布的事,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想的?”
安平抬头望月,半响,有点惆怅道:“信者得爱吧。”
湖边的一块石头上,有一对情侣坐在一起,男子手指月亮诉说着什么,女子听完,握起粉拳轻轻捶打着他,然后被男子搂抱在怀,二人静静望着月色。
气氛轻松愉快,这是个好的开始。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像朝阳遇到清溪,花开遇到雨露。
周清滌痴痴呆望良久,发慕羡之言道:“那个男的好温柔呀,我想那女子这时一定很幸福!”
安平笑笑,低声玩笑道:“男子温柔像条狗,不是心机就是丑。”
周清滌低笑捶了安平一下,突然愣愣望着他月下斧凿刀刻的脸庞,走前一步,直视安平道:“安大哥,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眼前这双深潭般的清澈眼睛,里面充满了对美丽的憧憬和梦想,目视着它,仿佛像进入了另一个天地,与眼前的世界,绝没有丝毫关联。
触电般整个心神颤动起来,安平顿觉不妙,既未从绵绵旧情中彻底走出,亦不愿背负功利罪名,就想从她身侧逃散,却被周清滌倔强地堵住。
眼前女子,那乖巧又骄傲的完美容颜,实在令人心痒难熬,又但觉放过了,将是终生抱憾的事,安平这时真是左右为难。
“周姑娘风姿卓越冠压群芳,想来绝不缺乏追求者,就别逗弄小弟了。”
“如果,我说没有呢?”
“那要找只蠢鬼来或会相信,人是绝不会相信这句话的。”
暗呼糟糕,心里有点发慌,安平嘴上继续胡言乱语道:“我这人大咧咧惯了,又风情不解,没啥好的。”
周清滌嘴角飘出一丝轻逸的笑意,盯着他的慌乱,娇笑道:“感情又不是物件,可以掰散了揉碎了一一细筛慢拣,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安平不得已将除了李秋月之外的刻下形势,以及封危的解说,毫无一丝隐瞒一一托出。
给他逗得花枝乱颤般笑了起来,周清滌气笑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焚琴煮鹤,好好单纯的感情,被你绕得那么现实功利。”
这可是你先燃起火头的,安平推拒无力,略带一丝愧疚道:“总得求个坦荡心安。”
周清滌促狭浅笑道:“那你还扭扭捏捏,不放胆来追逑本姑娘。本姑娘,可以考虑给你合情的便利。”
真抵不得对方那种信心满满,认定自己一定会爱上她的可恨模样,应否立即打退堂鼓呢?可无情的话语如山,安平实在喷不出口,也舍不得喷,一时晕乎乎地,颤颤无言。
凝望安平那慌乱,如风中小草,周清滌不禁微微一笑,如百花绽放,走上一步,两手成环状勾住安平的右手,将身子轻轻依偎安平右肩,柔声呢喃道:“安平,你不敢轻启诺言,那本姑娘追求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