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权术?哼,官场上就是这样,要弄好权,必须要先玩好人,权术就是玩人术,玩不好人,等于有权没有术,可如果光有玩人术,没有权,又等于这个术没有载体,没有载体的术,就是再高明,充其量也就是算小聪明,甚至是阴谋诡计。重用乡党?乡谊之情渗透在古往今来的官场,是官场中人互相提携、互相照应的重要纽带,难道乃我经纬昌一人独创。
拉帮结派?我经纬昌从来就没定义自己是个君子,圣君也不需要我经纬昌是个腐朽的谦谦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党、矜而不争,通通见鬼去吧。我经纬昌要做事,就要善于和各种各样的人相处,善于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斗败他们,战胜他们!
风雨中几只仙鹤依然翩翩起舞,那曼妙无比的身姿,美丽优雅,洁白神圣,令天地动容。
经纬昌突然发出一声大笑,豪雄大笑。
坐等暴风雨来临,不是他的风格,风雨中跳舞,才是他的璀璨!
行走在路上的周清滌,回想着跟安素秋的一次深谈。
那是暮春三月,四野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飞驰中的驾车人为了闪避二人,疯狂地发出“吁”声叫停烈马,可启动奔跑的马车,哪有那么容易一下顿止,再次跑出老远才停步。
“我明白有些选择是不对的,也努力逃避挣扎过,直面那个苍白被世界遗弃的灵魂,我不一定要当个拯救的圣母,但为了回馈那份偏爱,我至少要告诉他-在他人生低谷绝望之际,不要灰心,至少有人真正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面对背地里那些说三道四、流言蜚语,我也做不到不申辩不计较,一笑了之,我也畏惧;可当我陷进去的那刻起,就再也没办法三分钟热度,没有藏着掖着蓄谋已久的离开,做不到对自己敷衍。”
春风轻抚发梢,对着一个失意迷茫的痛苦灵魂,眼见对方一副-世界孤立我任它奚落,我只保持我的沉默的无可挽救的模样,周清滌一时不知如何说辞。
是说-福气常在丑人边,越是漂亮美女越要修三观。
是说-人在年轻时,总容易把感动当爱情,也容易把过客当挚爱,要减少即时快感,看准长期快乐。
或是说-除了病痛以外,你所背负的一切痛苦,都是你的价值观带给你的,而非真实存在。
还是说-光是抓不住的,雾也总会散,人总要学会和自己握不住的东西说再见,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所以你何必难过!这一路有好多人辜负过你,但是你也辜负了好多人,不是吗?
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
在漫长的人生之路上,不少人挺着一肚子的大道理却如怀揣肿瘤,再是通晓无数良言睿语,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周清滌一脸凝重道:“你知晓你哥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了个前女友,他敢硬刚掩月山庄,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经纬伦的!难做的事和应该做的事,往往是同一件事,选择无处不在,你必须反复多问自己几次——这真的是你坦荡无悔的决定吗?”
经纬昌望了一眼眼前的辛九渊、周清滌、任青丝三人,镇定自若地品茗着手中的黄山毛峰。开门见山道:“我知晓你们今日来意,或许郭琇莹今日来讨说法,都比你来得名正言顺。我就问一句-周姑娘,你认为自己真的有资格吗?”
任青丝闻声一点不给经纬昌面子道:“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处心积虑,把谎言捏造得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明眼人一目而明,经相又何必欲盖弥彰!”
经纬昌冷哼了一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刚从小儿的房间过来,两个年轻人真是荒唐,日正当午还搅合在一块,不舍得起榻分开。我虽然老了,可看到他们年轻人的活力,还有那眉宇间互相传递的浓浓爱意,羡煞旁人,我突然就觉得-我这辈子所有的含辛茹苦,终究是值得的。”
眼见三人气苦痴怒,经纬昌一阵酸爽,添油加醋道:“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终身却都得低头,所以我一直反对纬伦早婚,就怕他后悔遗憾。可见了素秋这孩子最近对纬伦的精心照顾,我突然想开了。
距离阻止不了,双向奔赴的爱情。素秋这孩子知书达理,性格温婉大气,温柔有尺,退让有度,善良且不失棱角,热情仍然有态度,鹿系长相更是可爱又性感,神颜堪称纯欲的天花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如果安平在京,我是巴不得刻下就上府提亲的。”
癞蛤蟆找青蛙,你他娘长得丑玩儿得花。
本是登门兴师问罪的三人,一下被顶得说不出话来。
周清滌勉强应对道:“素秋从小是他们尧山堡的一枝花,人好是公认的,也正是因为这个,从小就跟村里青梅竹马的孩子早早定下了婚配,如今只是乱花迷了人眼,终究还是年轻了。经相身居高位,教化世人,一定是明得事理的。”
经纬昌不置可否,淡然道:“真实的我就已经足够精彩了,没有必要为了迎合谁再去做一个人设。”
眼见三人强忍怒气,也是再发出一声冷哼道:“你是说元丑那个通缉犯吗?我怎么没听过这一茬,不过也没有关系了,这人估计一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玄武,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再说爱情是纬伦跟素秋两个人的事,两个人的义无反顾,两个人的冷暖自知,两个人的天荒地老,无关其他。我这局外人都为他们这份真挚的爱情,慕羡不已,对此,我想安平也是会充分理解的。”
面对这久经风雨的玄武政坛不倒翁,三人暗暗窝心,自我怀疑道:“他娘的,今日老娘是送上门来给他虐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