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也不抬头,只盯着地面,略施一礼柔声道:“贺李官人高中。”
李昂站起身来,故意执礼答道:“多谢阿姊。”
这一招果然灵验,康惜月一听便抬起头来,面上似笑非笑,口中银牙紧咬:“贤弟客气了!”
礼毕,两人东西而坐,从这就看出宦门千金的大气和聪慧来。与其偷偷摸摸在后头相见惹人怀疑,甚至还有被撞破的风险,不如大大方方上堂厅,左右他是父亲的门生,年纪又比自己小。即便谁要说什么,也不至于难听。只是那句“阿姊”,真真听一次恨一次!
“一别半年,阿姊向来可好?”
“好!好得很!”
“阿姊在杭州可还住得惯?”
“惯!怎会不惯!”
李昂忍着笑,一正本经道:“阿姊可是牙疼?怎一直咬着不放?”
惜月盯着他:“想到贤弟一举过省,我便欢喜得咬牙切齿!”
拌嘴虽然有助拉近距离,但过犹不及,说多了就成油嘴滑舌。李昂遂收起玩笑,正色道:“先前想必娘子也听见了,此来杭州专为购房,眼下已交了定钱,就在这两日,我便要回寿春去打理家中琐事,预计下月动身来杭。到时……”
惜月知他题中之义,却不回应,只侧冲侍女使了个眼色。巧云装作不解,纹丝不动,直到感觉对面投来吃人一般的目光,这才掩嘴笑着出了堂去。
“这妮子大了,越不听话。”惜月随口说道,只是怎么看都有点心虚的意思。
“我倒是喜欢她天真烂漫,坦率自然。”李昂望着大眼萌的背影轻笑道。
“哦……”
“呃……”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昂正想把话圆回来,人家已经嫣然一笑:“巧云也常说官人把她当作妹妹一般。”
“是啊,我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姊妹,因而每每见着她便倍感亲切。”李昂赶紧就坡下驴。
惜月显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作纠缠,随即问起来杭路上的情况,李昂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一双眼睛半刻不离对面脸上。
康惜月先是拿了纨扇半遮面,可那厮居然侧着头看,最后实在忍不住把扇子一拍,嗔怪道:“官人又不是头次见我,怎这般形状?”
李昂面色不改:“当时老师启程赴任,我便没见着娘子,不多看几眼,怕一走,又忘了。”
“忘了便忘了,你如今已是铁打金铸的进士出身,去了扬州,少不得有那都厅宰臣等着榜下捉婿。”惜月倒是淡定。
李昂更从容:“唉,此固旁人所愿,而我却不以为意。”
“为何?”惜月嘴角微扬,显然是受用的。
李昂见状,便胡吹起来:“我闲时看杂书,略懂些相面之术。阿姊丰颔重颐,山根挺直,不但是大富大贵的旺夫相,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