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族长老夫人登门了。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去迎族长老夫人。
族长老夫人对周兰的态度很冷淡,坐下之后,就与何老安人拉起了家常。
“你养了一个好孙女,她昨天帮了族里很大一个忙。”
这是指拿药救了莫老安人一事?何老安人心想,嘴上却道,“哪里哪里,这是她应该做的。”
族长老夫人只说了这句,深的没往下说。便是这样,已经很能表达他们宗房对周蓁蓁的态度了。
郑氏十二处私产被偷卖一事,其实对族里的声望影响挺大的。
六房这次吃了明亏,族里吃了暗亏。但族里不好出面对七大家族说什么,要知道沈家、盛家、裴家等七大家族的做法虽不那么光明磊落,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一场祸事归根究底还是莫氏引来的。族里只能忍下这一回,且当作是六房自己私下的决定。
但如果莫氏当时没了,情况就不一样了。郑氏私产被卖一事总得有个责任人的,但祸头子没了,他们反而不好追究她娘家那边的责任。如果莫家再有人被挑唆自缢,那局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因为这祸头子没了,责任就外移,就坐实了沈家、盛家、裴家等七大家族谋财害命的事实。
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
他们宗房作为周氏一族的代表,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有了退路,就不得不发声了,即使一对七,也得硬着头皮较量一下,不然周氏一族的傲骨就没了。
如果真发展到这地步,真的既无奈又憋屈。
幸亏啊,周蓁蓁的一粒药,将那祸头子给救起了,不然可麻烦了。
这些都是她家老头子慢慢分析给她知道的,所以此时族长老夫人对周蓁蓁的观感空前的好。
族长老夫人笑着感叹,“咱们一前一后嫁进周家,如今也四十多年过去了,你早年丧夫,在灵堂上哭得死去活来。现在看着,你家老大和老二的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莫要偏心不公呀。做到这点,你这晚年就能享福了。”
何老安人笑笑,“福什么的不敢想,只求他们少气我几次,就是他们的孝心了。”
族长老夫人这是在帮周蓁蓁说话吗?旁边的周兰嘴巴动了动,显然想说话,但被族长老夫人的视线淡淡一扫,便不敢造次。
“到了咱们这把年纪,其实很多事都应该看开一些。不过纵然我这样说,但很多时候也做不到。这儿女都是债啊,莫氏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他二叔因为私下买进了郑氏的一处产业,昨天被罚跪了一夜。我这当娘的是心疼又无奈。对了——”族长老夫人又问,“周溶在京城可还好?”
何老安人无奈地道,“上次来家书说一切安好,但这孩子向来报喜不报忧。”
族长老夫人点点头,指点道,“官场险恶,咱们周氏一族在外做官的爷们,在外都不容易。长辈们经常告诫我们,这些为官的大老爷们都是咱们周氏一族的护身符,族里给不了他们助力,就尽量不要给他们添麻烦。周溶还在京中为官应是很不容易的,你做事也得多替他想想,不能让家中的名声拖了他的后腿。”
“大嫂的话,我知道了。”
“你家的孩子我不担心,昨儿个你大哥还和我说了一件事,好悬将我逗乐了。蓁蓁那孩子竟然跑去和她族长太爷说,族学的学堂太破旧了,她想给族里捐一笔银子,不少于三万两,让人将学堂修葺一番。这话可将她族长太爷吓了一跳。”
听到这话,何老安人不动声色,周兰则是脸色直接一变。
族长老夫人像是没看到,兀自乐着,“依我说,哪里就用得着这样了,她族长太爷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周家百年大族,哪里需要用一个孙女辈的银子来修葺族学学堂?不过这孩子的心是好的。只是这孩子的娘去得早,这笔银子估计是她娘留给她的,咱们为人长辈的不能因为这孩子心好就占小辈的便宜,你说是不是?”
何老安人和周兰母女两人心中有鬼,怎么听这话都是意有所指。
周兰手中的帕子都扭成麻花了,心中深恨,原来周蓁蓁说的三万两银子她不要竟然是这个意思!
何老安人回过神后,掩饰地道,“您说得是,我竟不知这孩子还有这样的想法。”
此时,族长老夫人看向周兰,“兰丫头回来娘家也有月余了吧?”
“是啊,不过就快回去了。”周兰尽量扬起一张笑脸来。
族长夫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挽留的话来,连客气一下都不曾。
“兰丫头,你也出嫁二十年了,伯娘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在处理婆家和娘家的事上,外嫁女一定要秉承着一定的公心,不能太过偏向,或者只想着往夫家扒拉好处,让娘家这边的人吃大亏,或者过于帮扶娘家,寒了夫家的心。”
一席话,让周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对于族长老夫人的教诲,又不得不应一句‘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