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正午,门外忽然锣鼓喧天唢呐声响,合着爆竹震震,一声接一声的高喊传进了灵堂。
“东平王府遣副长使前来吊唁~~~”
“西宁王府遣子侄前来吊唁~~~”
“南安王府遣子侄女眷前来吊唁~~~”
“北静王府遣侧妃前来吊唁~~~”
贾琼精神一震,知道大戏来了。
“主家孝子孝孙灵堂内跪迎!”赖二小跑至灵堂外高声大喊,如今他也就能做这个了。
贾琼示意停了念经,学着喊了一句:“主家孝子孝孙迎贵客。”
屏风撤去,尤氏带着惜春跪在前排,后面乌央央的一片白裙白花,等四家王府人依次进了灵堂后,肃然无声。
焚香,烧纸,一声举哀谢礼,整个宁国府哭声震天,便是无有干系之人听见此等声音,也会心有戚戚。
贾琼偷眼看过去,这四家以北静王侧妃为首,都随着她的动静行事,心中有了计较,果然是四王之首。
因国丧,各家勋贵有品阶及诰命者皆去了皇陵,但家中又不能无人主事,各家便报备了一些病假。
宁国府报备尤氏时症,荣国府报备王熙凤小产。
时症,季节性感冒也,重症者一命呜呼,轻症者不药而愈。
一个真,一个假,想来各家也是如此。
随着一声钟罄响,哀声止落,北静王侧妃先去扶起了尤氏,东平王副长使却来到了贾琼的面前。
说了一些四六八句,贾琼只跪着道谢,这些个场面话,听听罢了。
道谢过后请去宁国府正房饮茶。
灵堂摆在了祖祠西侧,正屋则要走府中正路,还有那么一射之地。
贾璜、贾珖带着仆人和步撵等候在外,请众人上了步撵后,尤氏步行陪着北静王侧妃和南安王府女眷悄声聊着,贾琼则在队尾。
正堂屋,香茗果点一应备齐,尤氏瞟了一眼落在最后的贾琼,心中赞叹了一声,族中子弟都如琼者,岂有不兴之理?或许老爷这场丧事后,就能消了那仇也说不定。毕竟人也死了,还能去找谁。
闲谈了几句清汤寡水,四王府之人便起身告辞,又左簇右拥的将之送出府门外,尤氏才放宽了心。
规制、礼仪、规矩是样样不差,这贾琼还真是个能为子弟。
尤氏高看了一眼贾琼,索性请他回正屋问话,有一件事,她有些拿捏不定。
贾琼坐在大门口,尤氏坐在主座,二人相隔能有着七步,又有丫鬟在侧,尤氏才张了口。
“六兄弟,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纵有些仇怨,可你看,当事者皆不在了人世,有些事可否先放下?”
贾琼直摇头,不可能答应她放下,做卧底不是这么个做法,就要针对着来,才能不引起怀疑,否则贾敬前脚死,自己后脚就放下仇恨,但凡有点心眼的也会起疑。
“嫂子莫说了,我已经是看在祖宗面子上应下了这场丧事。该我做的事,一样不少,色色办齐;不该我做的事,一样不少,件件不为。还请嫂子莫再要劝我了,一旦贾珍父子返回府中,琼撂下所有回我那三尺陋居继续隐世去。”
“你连声哥哥都不愿叫,却怎么称我为嫂?可见你心中还是有这个家的。”
“不然,嫂子进门尚晚,是事外之人,琼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不会迁怒于人;何况,琼还有事求与嫂子。”
“这可新鲜了,十几年不张嘴求人的贾老六,今儿倒求起了人?说说看,是要嫂子给你说房媳妇不成?嫂子应了你,一准给你找个好的回来。”
贾琼冷笑起来:“找回来陪着我喝西北风么?”
尤氏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过往或许是如此,但过了这场丧事,嫂子不信你挣不下一个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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