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唐元撰。元字长孺,歙县人。泰定丁卯,以文学授平江路学录。再任建德路分水县教谕。以徽州路学教授致仕卒。集中《朱克用总管诗会序》,作於至正乙酉,自题七十七岁。则当生於宋咸淳五年己巳。始终皆当元盛时,故所作多和平温厚之音。又尝著《易大义》、《见闻录》诸书,於经术颇深。故议论亦不诡於正。据朱文选行状,元有《敬堂杂著》、《思乐杂著》、《吴门杂著》、《分阳杂著》、《金陵杂著》、《老学藂稿》几七千篇,分为五十卷。乃其子桂芳手辑,故集中间有桂芳题识。此本为程敏政编入《唐氏三先生集》者,仅诗稿八卷、文稿五卷,殊非其旧。观其裔孙泽请汪抑之作序启中,亦谓兵燹之馀,十存二三。
则此集亦蠹蚀零落,幸而得存矣。惟元以乡校终身,未尝一官台阁,而集中有《扈从氵栾阳清暑》四诗,又有《玉堂夜直诗》,及《察罕淖尔》、《李陵台》诸诗,未喻其故,或误收他人之作欤?
△《俟菴集》三十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元李存撰。存字明远,更字仲公,安仁人。少博涉典籍,喜为文章。后从上饶陈立太传陆九渊之学,遂尽焚所著书。其论学以省察本心为主。其论文谓唐、虞所有之言,三代可以不言。三代所有之言,汉、唐可以不言。未有六经,此理无隐。前古圣贤,直形容之而已,恶能有所增损。皆陆氏义也。然存所学笃实,非金谿流派堕於玄渺,并失陆氏本旨者比。故其诗文皆平正醇雅,不露圭角,粹然有儒者之意。是集为其子卓所编。凡诗十一卷、文十九卷。前有永乐乙酉《邹济序》,及危素所作《墓志》。
末附虞集书一首。案《道园学古录》有《送李彦方闽宪诗序》曰:“近日晚学小子,不肯细心读书穷理,妄引陆子静之说以自欺自弃。至欲移易章句,直斥程、朱之说为非,此亦非有见於陆氏者也。特以文其猖狂不学以欺人而已。此在王制之必不容者也。闽中自中立之归,已有道南之叹。
仲素、愿中至於元晦,端绪明白,皆在闽中。不能不於彦方之行发之。去一赃吏,治一弊政,不如此一事有以正人心”云云。其言褊躁,与陆氏学派若不戴天。而与存书乃深相推挹,岂非以其人重之欤?亦足见元儒敦朴,无门户之成见也。
△《滋溪文稿》三十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元苏天爵撰。天爵有《名臣事略》,已著录。所作有《诗稿》七卷、《文稿》三十卷。其《诗稿》,《元百家诗》尚录之,今未见其本。此为其《文稿》三十卷,乃天爵官浙江行省参政时,属掾高明、葛元哲所编。元哲字廷哲,临川人,以乡贡第一人举进士。赵汸《东山存稿》中有《别元哲序》一篇,载其行履甚详。高明字则诚,永嘉人,登进士第,调官括苍郡录事。赵昉又有《送高则诚归永嘉序》,即其人也。天爵少从学於安熙。然熙诗文粗野不入格,天爵乃词华淹雅,根柢深厚,蔚然称元代作者。其波澜意度,往往出入於欧、苏,突过其师远甚。至其序事之作,详明典核,尤有法度。集中碑版几至百有馀篇,於元代制度人物,史传阙略者多可藉以考见。《元史》本传称其“身任一代文献之寄”,亦非溢美。虞集《赋苏伯修滋溪书堂诗》有曰:“积学抱沉默,时至有攸行。抽简鲁史存,采诗商颂并。”盖其文章原本,由沉潜典籍,研究掌故而来,不尽受之於熙也。
△《青阳集》四卷(编修励守谦家藏本)
元余阙撰。阙字廷心,一字天心,色目人。世居武威。以父官合肥,遂家焉。
元统元年进士。累官淮南行省左丞,分守安庆。陈友谅陷城,自刭死。赠行省平章,谥忠宣。事迹具《元史》本传。阙以文学致身,於五经皆有传注。篆隶亦精緻可传。而力障东南,与许远、张巡后先争烈。故集中所著,皆有关当世安危。
其《上贺丞相》四书,言蕲、黄御寇之策,尤为深切。使阙计果行,则友谅之能陷江东西否,尚未可知也。其第二书谓往时泰不华、蛮子海牙并力攻蕲、黄,贼几就灭。忽檄散各军,止有卜颜帖木儿驻札兰溪。盗之复陷沿江诸郡,实人谋不臧。证以卜颜帖木儿本传,知丞相托克托虽有功於江淮,而实阶乱於蕲、黄之地。
又第四书曰,兰溪之功,卜颜帖木儿平章为最,蛮子海牙中丞特因之成事。《卜颜帖木儿传》亦采用之。则又是非之公,足以信诸后代者也。其诗以汉魏为宗,优柔沈涵,於元人中别为一格。胡俨《杂说》曰:“初危太朴以文学徵起,士君子皆想望其风采。或问虞文靖公曰:‘太朴事业当何如?’曰:‘太朴入京之后,其词多夸,事业非所敢知。必求其人,其余阙乎。’问何以知之,曰:‘集於阙文字见之。’后阙竟以忠义显。乃知前辈观人,自有定鉴”云云。然则文章虽阙之馀事,而心声所发,识度自殊,亦有足觇其生平者矣。
△《鲸背吟集》一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旧本题元朱晞颜撰。前有《自序》,署其字曰名世。末又有《自跋》。《序》称至元辛卯,泛海至燕京,舟中成七言绝句三十馀首,诗尾各以古句足之。其末章云:“早知鲸背推敲险,悔不来时只跨牛。”因名《鲸背吟》。曹学佺编入《十二代诗选》中。长洲顾嗣立编《元百家诗》,据赵孟頫所作《宋无翠寒集序》,谓无旧以晞颜字行。先世自晋陵迁吴,冒朱姓。至元中,其父领征东万户案牍,当行病痿,无匄以身代,遂入海。经高丽诸山,未尝废吟咏,《鲸背吟》正其时作。然《序》称偶托迹於曹科,未忘情於笔砚。缘木求鱼,乘桴浮海。与代父入征东幕府,情事渺不相涉。与《孟頫序》所称,西溪王公以茂才举之,辞不就者亦不合。又不知其何故矣?疑以传疑可也。
△《近光集》三卷、《扈从诗》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元周伯琦撰。伯琦有《六书正讹》,已著录。当顺帝时,伯琦以文章知遇,出入禁廷。因别裒录所作,为此二集。《近光集》乃后至元八年庚辰由国史院编修擢翰林修撰,同知制诰。至正元年辛巳,为授经郎经筵译文官。二年壬午,为帘内官。四年甲申,升监书博士。五年乙酉,改崇文监丞,迄於出为海北广东道肃政廉访使。凡五年之诗。《扈从诗》则至正十二年壬辰,由翰林直学士兵部侍郎拜监察御史,扈从上京之作也。《近光集》中述朝廷典制为多,可以备掌故。
《扈从诗》中记边塞闻见为详,可以考风土。而伯琦文章淹雅,亦足以摹写而叙述之。溯元季之遗闻者,此二集与杨允孚《氵栾京百咏》亦略具其梗概矣。
△《经济文集》六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元李士瞻撰。士瞻字彦闻,先世新野人,徙居荆门。至正初,中大都路进士。
中书辟充右司掾,除刑部主事。累官户部尚书,出督福建海
漕,就拜行省左丞。
召入为参知政事,改枢密副使,拜翰林学士承旨,封楚国公。以至正二十七年卒。
《元史》不为立传。惟《顺帝本纪》载:“至正二十二年,枢密副使李士瞻上疏极言时政。凡二十事。”具列其目,大抵当时急务。盖亦谠直之士也。是集为其曾孙伸所编,所录始於为右司掾时,而迄於奉使闽中。故《元史》所载《时政疏》不在其中。然所载往来简札至七十馀通,几居全集之半。虽多属一时酬答之作,而当时朝政之姑息,兵事之乖方,藩臣之跋扈,多可藉以考见。其弥缝匡救,委曲周旋,拳拳忧国之忱,亦不在所上《时政疏》下。《元史》於顺帝时事最称疏略,存此一集,深足为考证之助。正不徒重其文章矣。
△《纯白斋类稿》二十卷、《附录》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元胡助撰。助字履信,一字古愚,婺州东阳人。始举茂才。为建康路儒学学录。历美化书院山长、温州路儒学教授。用荐再为翰林国史院编修官。秩满授承信郎、太常博士,致仕归。时至正五年也。是集乃助所自编,本三十卷。历年既久,残阙失次。明正德中,其六世孙淮掇拾散佚,重编此本。仅存赋一卷、诗十六卷、杂文三卷。又《附录》当时投赠诗文二卷。仍以《纯白斋类稿》为名,而卷帙已减三之一,非其旧本。虞集常跋其《上京纪行集》,称其龙门以后诗尤佳,今已散入集中。邓文原、吴澄尝跋其《銮坡小录》及《升学祭器文》,此本不载。
则当在亡佚十卷中也。助诗文皆平易近人,无深湛奇警之思,而亦无支离破碎之病,要不失为中声。吴澄称其诗“如春兰茁芽,夏竹含箨,露滋雨洗之馀,濯濯幽媚,娟娟静好”。则形容过当,反不肖其品格矣。
△《圭峰集》二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元卢琦撰。琦字希韩,号立斋,惠安人。圭峰其所居地。抄本或作《圭斋集》,传写误也。至正二年进士。授州录事,迁永春县尹,改调宁德。历官漕司提举,除平阳州,命下而卒。事迹具《元史良吏传》。徐《笔精》曰:“《圭峰集》岁久弗传,近岁惠安庄户部徵甫蒐而梓之,误入萨天锡诗六十馀首。”此本为元陈诚中所编,明万历初邑人朱一龙、福州董应举序而刻之。在庄本之前,然已多窜入他作。如五言古诗《春日思远游》,则在陈旅集中。又五言古诗中《过岭至崇安》、《送吴甫至扬州》、《题焦山方丈壁》、《秋日池上》、《度闽关》、《宿台山寺绝顶》、《早发黄河》等篇,七言古诗中《有事居庸关》、《走笔赠孟礼》、《乐陵台望月》、《夜泊钓台》、《江南乐》、《江南怨》、《雪山辞》、《崔镇阻风》、《游吴山驼峰》、《**菴》、《江上闻笛》、《别友》、《寒夜闻笛》、《黯淡滩歌》、《清湖曲》、《海棠曲》、《儒有萨氏子》等篇,七言律诗中《高邮城楼晚望》、《燕将军出猎》、《寄鹤林长老》、《和王维学海南还韵》、《三衢守索题烂柯石桥》、《登镇阳龙兴寺阁》、《寄参政许可用》、《送佥宪王君实》、《金陵道中》、《再过锺山万寿寺》等篇,共三十二首,皆在萨都剌集中。至於萨都剌《溪行中秋玩月》一篇,《自序》称“余乃萨氏子”云云,班班可考。此集乃改题曰《儒有萨氏子》,《序》末又删其“至元丁丑仲秋书”一句。尤为显然作伪。不得谓之误收。盖编缉之时,务盈卷帙,以夸蒐采之富,故真赝溷淆如此也。琦官虽不高,而列名良吏,可不藉诗而传。即以诗论,其清词雅韵,亦不在陈旅、萨都剌下。编录者移甲为乙,亦非无因矣。集又载赋三篇、记六篇、志铭二篇、祭文一篇、启三篇、杂著九篇,则确出琦作,非由假借。今删其诗之妄录者,并其文录之,以存琦之真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