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赵好就没工夫去想这些了,周捕头前来带她去见知县了。
虽然卫知拙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赵好知县不会答应她的请求,赵好还是得去试一下,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更何况,卫知拙也不能说什么都那么准吧?
本朝有规定,知县吃住都得在衙门里,西平县的县衙也一样是前衙后宅的格局。平日里衙役们只在前衙活动,未经通报允许,是不允许去往知县住的后宅的。
周捕头早早地通报过了,这会儿便也畅通无阻地带着赵好进了后宅。
赵好第一次来知县住的地方,难免好奇,瞪着一双眼睛东张西望。西平县前衙很大,毕竟要容纳二三百人进出工作,后宅只供知县居住,就要小一些。
不过小归小,游廊月门是一样不少的,二人过了三道门,又穿过两丛佛肚竹,这才进了知县所在的后花园。
春日的午后,阳光微微带些暖意,植被新绿上头,空气清爽,知县老爷正和师爷坐在亭子里喝茶赏花。见有人来了,那师爷便站起身来,随侍一旁。
周捕头先上前行了一礼,又拉了一把赵好,朝知县拱手道:“大人,这便是办了王家案子的那个李好了。”
赵好见状,也上前一步行礼,脆生生道:“小人李好,见过知县大人。”
只听上边的人笑道:“原来就是你呀,王家的也曾向我夸赞过你,抬起头来看看。”
赵好便依言抬头,正好打量这知县的样貌。
西平县的知县姓姚,乃是四年前被调到任上来的,也就是说在卫知拙当年的上司高升后,中间还隔了一任。
姚知县是个清癯的中年人,留着胡须,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绸制长袍,手边搁着茶盏,脸上带着和蔼笑意。
这般模样和赵好印象中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官该有的相貌出入不大,越发让她多了几分说服对方的信心,当下朝对方露出个笑来。
姚知县果然也朝她笑了一笑,赞叹道:“怪道人都说英雄出少年呢,想不到咱们县衙里也出了这么个年纪轻轻的高手。”
师爷忙在一旁附和道:“正是如此,听说这小李还是前段日子才投来衙门的。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想来也是大人您治理有方,才引来了这般人才。”
姚知县听了这话,嘴上没说什么,脸上的笑意却是深了不少。
捻了捻胡须,姚知县冲赵好说道:“你既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当一个白役却是浪费了,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便是要提拔赵好的意思了。没想到那师爷为了吹捧知县说的话,顺带帮了赵好一把,正中她的下怀。
不过赵好心知眼下还不到时候,既然这姚知县爱听好话,她便也投其所好,说道:“不瞒大人说,小人原本是外地人,正是途径西平县,听到了百姓们对大人的交口称赞,这才决定来衙门的。便是只当个白役,???能在大人手下为济世安民出一份力,小人也心满意足了。”
姚知县听了,果然大为开心,笑道:“你既有这样的抱负,又有这般本事,自然不可能叫你做个小小白役。不过嘛,贸然提你做捕头,也怕有人心存不满,私下议论。这样,先叫你做个捕快,待你办上几桩漂亮案子,再提你做捕头,如何?”
赵好闻言,却是故意露出心动但又犹豫的表情,好半天,怯生生冲对方道:“谢过大人的好意,别说捕头了,就是捕快,小人也是不敢妄想的。入职时已听说了白役转正何等不易,小人还未曾破过一起案子,却是不好领命……”
姚知县还未皱眉,师爷已急道:“大人看重你,你这小白役怕个什么劲儿,当了捕快再破案,不是一样的吗?”
赵好看了一眼姚知县的反应,见他笑意微减,便做出拧巴的样子,说道:“人都说无功不受禄,我一点儿事没做,如何能当捕快?况且知县大人这般好官,怎能因为小人被人议论不公!”
虽然赵好说出来的是推辞的话,但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考虑,姚知县脸上不满的情绪也就变少了,笑道:“好罢,那便等你办个案子来。周运,你带带这个李好,待有案子结了,便教他转正。”
周捕头早就知道赵好来见知县的目的,听到这里,哪儿还不清楚接下来赵好要说什么。一面感叹小李果然会说话,一面做出平常的样子来,恭敬道:“是,大人。”
赵好闻言,立即抓住时机,说道:“其实小人已经在负责一桩案子了。”
赵好原本想说自己找到了关键线索,确定能很快破案。但不知怎的,看着上方的知县和师爷,话到嘴边,又被她下意识地咽了回去,只干巴巴道:“只要能破了这个案子,小人便也觉得自己有资格当个捕快了。”
一个小小白役的事儿,姚知县也没打算细听,闻言,只端起了茶杯道:“那你便去破这个案子罢。”
赵好道:“可是这案子已被您下了令,说是不用再办了。”
姚知县递到嘴边的茶盏一顿,看向赵好。
赵好立刻垂下眼,不叫对方看见自己的锋芒毕露,轻声道:“正是这个月来陆续发生的七起失踪案。”
话音一落,花园里一下子静得可怕。
过了许久,才听见姚知县手里的茶盏落回石桌上的清脆声响。
这种紧张的时刻,赵好的脑子却有一瞬间的放空,想起了卫知拙对她说过的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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