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如悄悄尾随了去,寻机报那密室之仇!”孙复同道。
狐猴顿时惊跳起来:“这个魔头,避之犹不及,倒去招惹他!”
孙复同笑道:“怕甚么!便是被他知觉,他亦拿咱俩无可奈何!”狐猴一寻思,果然如此,便去找了些吃食,盛了壶水,顺手将桌上银子扫入怀中,方与孙复同遥遥尾随那起人而行。
如此行了二三日,便入了登州地界,一路倒无甚故事,不过翻山涉水,晓行夜宿。幸喜二人乖觉,未被发觉。这一日,进了登州城,已是红日偏西。萧穆一伙入了四通客栈,料来必在此过夜,孙复同便道:“不如趁此机会,弄些银两,置些衣裳!”两人此时已是银钱贻尽,身上伤处倒是愈合结痂,衣衫却污秽不堪。
二人在街面上逛荡,一时哪寻得无本买卖,腹中却是饥饿难奈。狐猴言道:“少不得要吃顿霸王餐了!”便拐入一间酒肆,招来小二鱼肉鸡鸭只顾点菜。那小二亦机灵,待狐猴点完,乃道:“烦请二位客官会了钞,我好叫大厨去做!”狐猴翻他一眼道:“嗟,莫狗眼看人低,只管上菜,又不少你一分银子!”小二道:“小店本小利薄,周转也不灵光,还待客官的银子去买那鸡鸭鱼肉下锅哩!”竟死活不肯先上菜。此地毕竟不是江州,狐猴也无法,一面忿忿道:“何大爷明日定来买了这破店,一把火烧成白地,叫你开开眼!”一面只得出来。又见路边一间馒头铺,当街蒸了几笼碗大的雪白馒头,便上前去,也顾不得烫,叉开五指捏一只在手里问道:“这馒头几文钱一只?”胖掌柜回道:“七文钱两只!”
“嗐!你是卖馒头还是卖人参!”一面将带了五个指印的馒头丢了回去。胖掌柜却是见多不怪,拣起那只馒头,顺手扔入泔桶里,一面提着钵大的拳头从铺里绕出来。唬得二人撒腿便跑。
狐猴倒不在意,一面跑一面只骂登州人坏。孙复同毕竟是个秀才,虽历过几次生死,却哪里受过这般人情冷漠、世态炎凉。不免心生郁忿,一腔少年狂傲之气顿消殆大半。
奔过街角,正欲松一口气,狐猴却猛与一人撞个满怀。只听一声娇叱:“哪来的臭叫化,竟敢冲撞本小姐!”却是一个小姐带着个丫环在面前。那小姐生得什么模样?唇似翻肠,鼻悬倒蒜,双眼一线难睁圆,腮帮两坨蹄膀肉,浑似肉塔有力气,臀与身齐不见腰。只是面皮倒还白净细嫩。
狐猴顿时忍俊不禁,作个揖笑道:“猪小姐,你往哪里走?”
那小姐疑道:“你怎知我姓朱?我又不认得你。”竟不知如此凑巧,狐猴更是乐不可支。“登州城谁不知朱小姐芳名。这街坊邻居都说朱小姐最是面慈心善,又好记认。还编了个顺口溜,说是:出门撞见朱小姐,三年吃穿皆不缺。”
“我倒不晓得大家都认得我。你这臭叫化,慌慌张张乱跑什么?”
“朱小姐,我不是叫化子,因刚才遇见一件极新奇有趣的事,才弄成这副模样。如今正要赶着找街东吴大也去瞧。不想冒犯了小姐,多有对不住!”言罢与孙复同使个眼色,两人作势要跑。
朱小姐忙喝住道:“站住!甚么新奇有趣的事,说给本小姐听听!”
“我去告诉吴大,他必赏我一顿好酒肉。小姐倒快放我们过去罢!”
“你带我去瞧,我亦请你!”
狐猴略一迟疑,道:“好罢,你先请我,我便带你去!”
朱小姐甚是憨直,点头答应。于是四人折回方才那间酒肆。
“小二,”狐猴呼道,“可认得这位小姐?”
小二道:“自然认得,朱府三小姐嘛!”
“照我方才点的菜,来个双份。可要先会钞!”
小二忙道:“不必、不必,请稍候!”一面惊疑地去了。
一时酒菜上来,二人放开肚皮,几乎不曾将那鸡骨鱼刺也咽下肚中去。朱小姐见二人吃相,不觉动了食欲。片刻之间,三人将一桌子菜肴扒拉干净。
“小二,”狐猴喊道,“你家茅房在哪里?”
“楼下后院左手一间便是!”
孙复同亦道:“可巧,我也要出恭!”二人下得楼,往街上一溜烟跑出三二里,钻入一条巷子方住了脚。可巧又见褚家庄两个人牵了八匹马往四通客栈走。孙复同道:“他们若买了马匹,我们哪里再跑得上!”
狐猴却恼道:“刚才也是饿昏了头,只顾肚皮受惠。瞧那朱小姐模样,再弄出十来两银子也非难事。失策失策!”
如此一番折腾,天色渐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