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别耍花招你偏不听,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嘴伶俐到什么地步,是不是天塌了也能圆转回来。”阴鸷的声音忽而在耳边低低响起,不过眨眼间,清鸾竟飘到了身后,银色刺青紧贴着浮肿的白皙面颊,吓得蓝沐冉浑身汗毛炸立。
这货不是人!飘来飘去神出鬼没,他奶奶的就是个幽灵啊!静玉馆主我错怪你了,跟这家伙一比你就是个赝品游魂野鬼……蓝沐冉已经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噼里啪啦砸进了混乱的脑子里。
见蓝沐冉表情呆滞,清鸾一声冷笑直起身子,冰凉有力的手掌由瘦弱的身后绕过,正卡在纤细颈间。
“说到与皇族的关系谁能比你更密切?”阴冷的声音蓦地增大,台下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六皇子宫中有你居所。皇后寿典皇帝大笔赏赐,你在大渊可是了不起的人物,我说的可有错误?蓝姑娘,六皇子钟爱的皇妃?”
姑……娘……?
皇……妃……?
傻眼的不只是赛力,一时间,似乎整个迦叶城都鸦雀无声。
如此强劲的爆料并不能让清鸾满足,口说无凭,没有真凭实据谁会相信堂堂鬼公子竟是女人?关节粗大的手指悠闲地划上蓝沐冉头顶。轻轻一拨,银色精致发簪当啷落地,一头秀丽黑发瀑布般泻去。
看惯的那张清秀面容在青丝衬托下多了分娴雅文静,薄唇如诗,明眸似画,拧着眉头的表情八分倔强二分娇俏,不过是个眉眼清晰的女子罢了。
哄地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传言中聪慧狡诈杀人如麻的玄竹馆副馆主,凉城城主心腹爱将蓝沐冉,竟然是个女人?!
质疑声不绝于耳,清鸾格外享受那些惊诧蠢钝表情带来的愉悦,手掌一路向下游移,按在浅金色腰封之上:“不如再通彻些如何?我知道你不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脱。想来是不在乎吧。”
你家树叶遮羞的十八辈祖宗才不在乎!
蓝沐冉短暂思维空白后彻底狂暴,老这么被人家撕衣服算是个什么事!
“脱你妹儿!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当皇妃——咳……”
玩物太自我就没乐趣了,清鸾指上加力,扼在喉咙上的巨大力量硬是憋住了蓝沐冉要说的话,只剩下近乎窒息的微弱挣扎。皇妃一事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也属未知结局,这样说不过是增加凉城巴结六皇子的嫌疑罢了,清鸾没傻到让当事人淡定地把事实说出来。
他本不想在此公开蓝沐冉的秘密。脚上的泡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倘若安安静静在城外小宅等他带回三皇子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杀云墨城,劫蓝沐冉,废漠南势力。三皇子南肃安排好的戏码被她一一打乱,既然如此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如果能证明她与南烈关系密切,同样可以挑起漠南马帮的不满与反抗。
虽说多费了些力气。至少算得殊途同归。
“别乱动,我不习惯脱别人衣服。”被禁锢臂弯中的女人拼命挣扎,清鸾不禁有些烦躁,一边抓住两只乱掏乱挠的小手,一边继续纠结于挂着“百宝袋”的腰封。
脖子上的力道卸去,蓝沐冉终于能顺畅地喘口气,然而蓦地松懈的长衫立马触动了她的底线,破落嗓音冲天而起:“变态色魔你敢脱我衣服老子跟你没完!”
可惜,来自她的威胁从来不会被人当回事。
腰封开了,束带落了,最后一道外袍绳结也马上不保。蓝沐冉这次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欢脱过头惹上冷血变态狂,更后悔不该闲得怄气到处跑,落得被人摁在地上扒衣服的悲惨下场。
在这种保守的时代,一个女人脱光外衣站在众人面前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没露胸没露腿依然会被当做不洁之人遭到排斥鄙夷,纵使蓝沐冉脸皮够厚耐得住丢人现眼,凉城的面子却万万伤不起,更何况倾心于她的六皇子南烈?破坏凉城对漠南马帮的收服,打击南烈在百姓中的口碑,又能借机出去云墨城与蓝沐冉等人,一箭三雕,何乐不为?
锦带绳结终是没有保住,长滑外袍随风猎猎翻飞,就在一切将如清鸾所盼那般成为定局时,忽然翩至的墨色身影把衣衫袒露的伪男笼入怀中,宽阔外衫罩起瘦弱的身躯挡了个严严实实不露缝隙。
短笛嗡鸣清脆,雪亮寒光看似无意划过,刁钻精准的角度力量硬生生将清鸾逼开丈余,远远立定。
诡异的银色刺青下,细长阴寒的眸子震荡,那随手一剑内力雄厚悠远,自认为鲜有人敌的三皇子麾下第一杀手竟然心悸瞬起。
“赫连靖鸿……”清鸾凉气倒吸。
他明明离开了迦叶城,怎么会突然出现?
听到那个名字,云墨城强撑着抬起头,炽烈阳光晃得眼睛难以直视,只看得到冰冷淡漠的身形如天神莅临。这样的赫连靖鸿云墨城还没有见过,一身杀意凛凛,足令天地间人魔畏惧。
那样冷冷的怒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