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圣母。
蓝沐冉记得自己靴子里还有两个火折子,费力弓着老腰掏出点亮,突然而来的光明微微有些刺眼,稍缓了片刻方才能看清周围。
这是条渔船。聪明没绝顶的白衣鬼公子笃定——身后靠着的木箱里装满渔网鱼篓等渔具。谁说这不是渔船她敢用自己的节操打赌,反正输了赢了都没损失。
拖着沉重的身子大致检查一番后,蓝沐冉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是在某条河上。无论是渔网的大小还是几条风干的河鱼都能充分证明。
咕噜噜噜……
果断是稍微动一动就会引发饥饿大爆发,被折磨得愈发难受忍无可忍后,蓝沐冉决定使用终极技能摆脱困境。
睡觉,继续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熄了火折子重新放好。卷起一团渔网当做枕头,饥寒交迫的落魄白衣公子在波浪跌宕中闭上双眼,听着水声不厌其烦一遍遍哗啦啦响着,还有,不时传来的低语交谈。
“里面的醒了?”
“早就醒了,刚才还嚎了两声。”
嚎你妹儿啊,尼玛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特么叫嚎么?没文化真可怕!
“睡了四天还有力气闹,也算他有点儿底子,要不是老大那一闷棍力道掌握得好。估计前两天就醒来穷叫唤了。”
“有个屁底子。除了跑没别的能耐。真他妈活见鬼了,淮江那么多漂亮姑娘小倌不要,非花高价买这么个东西。三百两啊,三百两都能包下好几个姑娘了!”
蓝沐冉越听越不是滋味,好歹老子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怎么就不能值三百两——等等,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才五十两么?难道睡了四天黑市人肉价格上涨把她的总价值提升了?
通常来说,偷听地方对话是获取情报的最佳途径,不过也不是想要什么来什么的,竖着耳朵足足听了几百句废话,听到腰酸背痛腿抽筋后,蓝沐冉终于抓住几句有用的信息。
“老大这事儿做的也太危险了,从五十两升到八十两再到一百两二百两,现在张口就是三百两,你说万一人家一怒之下不要了怎么办?咱哥儿几个这些天可是没少花销,单是打点通路、租车租船就已经扔进去七八两,真要是换不来钱那可就亏大了。”
“你他妈的乌鸦嘴,说点儿好事不行?”
“好事有啊,那不么,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杵冀了,出杵冀穿过茂林子,到时候人一交钱一领按功分下,至少能吃喝玩乐花上大半年。”
杵冀?蓝沐冉嘴角直抽。
尼玛老子睡会儿觉的功夫就到杵冀啦?卧类个槽啊,杵冀凉城南辕北辙,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并且是大渊边陲,再往东或南走就到了白海,这帮混球不是打算真的把她丢到海里喂鱼吧?到底谁闲的蛋疼大老远把她从淮江“请”到这里,花三百两卖个被凉城城主抛弃的吃货大赔特赔啊好么!
赫连靖鸿,老子这是被你一巴掌从北抽到南,从西抽到东,跨越了大半个中州,你这手劲儿未免太大些。
女流氓低低哀叹,假如头顶上那位就会坑爹的老天爷能给她机会再见赫连靖鸿,她一定狠狠在城主大人脖子上咬一口以泄私愤。
大概是后脑被击打有些轻微脑震荡,要不就是因为太长时间在水上行走晕了船,反正蓝沐冉从醒来开始就觉得晕乎乎的,能说能听能挤眉弄眼做鬼脸,就是没办法太过集中精神想事情。
也罢,没什么事情再需要她去浪费脑细胞仔细思考,离开凉城,离开赫连靖鸿,她再也不是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玄竹馆副馆主,往后的日子能吃就吃能喝就喝,能活着就尽量活着,保不准哪天就能找机会返回大渊。去见见温柔的烈殿下,妖孽的风国师,还有凉城那些牵肠挂肚万分想念的亲人们。
半睡半醒恍恍惚惚间,比之前更大的交谈声隐约传来。
“船里是什么?”
“回官爷,都是自家打的鱼。”
“打的鱼?”明显轻蔑的冷哼带着嘲讽,“人都是从杵冀打渔去竹甸卖,你们倒怪了,从竹甸运鱼来杵冀,当老子是傻子吗?!”
扑通扑通两声闷响,蓝沐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跪倒在地膝盖撞击船板的声音。该,让你们带搭不理的,这会儿被人收拾了吧?
“来人!给我搜!”
一阵稀里哗啦翻腾夹杂着求饶声。片刻后,久违的光明随着木板吱嘎惨叫落入眼中。
好亮,跟电灯泡似的。
“陈、陈哥!这里有、有人!”磕磕巴巴的男声哑着脖子喊道,杂乱脚步噼里啪啦入耳,紧接着。有人挡住了阳光把蓝沐冉从船舱里拖了出来,顿时身上一暖,只剩下抗议的肚皮还在欢闹。
“兄弟……看着点儿成么……”蓝沐冉倒吸凉气,“你踩到我的脚了……”
磕巴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身看向岸边显然是领导的男人:“陈、陈哥,是、是个男、男的!受了、受了伤!”
如果不是没有力气蓝沐冉真想一拳头打过去帮这位仁兄治疗一下口吃症,挺短一句话让他说得各种心烦,最主要是这劲儿让人不由得想起范伟,脑袋大脖子粗那位伙夫。顺便也就想起了食物。在饥肠辘辘腹如雷鸣的时候想起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