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酥的春雨轻点在青砖灰瓦上,淅淅沥沥的声音打在檐边,落在心头,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顾安然定定望着窗外,又将视线抽回,望着铜镜里秋水明眸的人,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真实的温热从手心传来。
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她死后,魂魄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逗留在侯府,她看到卫母命人将她的尸身丢到了乱葬岗,对外称她早就死在了山匪的刀下,甚至连个像样的葬礼也没给她办。
她那夫君卫简听闻她的死讯后,也只是轻微皱了皱眉,然后继续与他的心上人打情骂俏。
另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父亲不知怎么找到她的尸体,上门讨个说法,却被宣平侯府的人打了出去。
侯府的嬷嬷更是站在门口叫嚣着,说她顾安然在世时,不敬婆母,不顺丈夫,早就犯了七出,出行时还刻意甩掉世子,走山道小路,行事乖张,总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侯府半点错处都没有。
呵呵,好脏一盆水。
只恨她现在只是一缕鬼魂,纵使再生气,也什么都做不了。
而她父亲就不同了,也许是不相信这些,一怒之下竟然直接弹劾宣平侯罔顾人命,更是处处在朝堂与他作对。
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她原以为当初父亲骗她去冲喜不过是利欲熏心,只想着自己的功名利禄,没想到死了才看到那丝微薄的父女之情。
有些可笑!
难道当年冲喜另有隐情?
父亲有不得已的苦衷?
之后父亲很快被人状告收受贿赂,行买卖官职之事,被判抄家斩首,她的弟弟被流放,妹妹被充官妓,当然她知道这背后的一切都是宣平候做的手脚。
在他的书房中,什么阴谋阳谋,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斩首那日她想冲出侯府,去再见父亲一面,却始终被困住侯府。
她气极,难道她死后也要永生永世被困在这所牢笼中?
她无所事事就在侯府各个院子闲逛,倒是知道不少后院主子藏着掖着的腌臜事情,更是对宣平候这一大家子的人有了新的认知。
侯府不过披着一张光鲜的皮,内里早就烂透了,说鸱张鱼烂再合适不过。
偏偏天道不公,宣平候嫡女被封为皇贵妃,侯府荣宠更甚从前。
侯府有多风光,她的恨就有多深!
想到这,她的手又摸上了面前的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确定她活过来了。
上天竟然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这一世,她再也不要任人揉搓,她必要亲眼见到宣平候府衰败下去。
“少夫人,你这大清早的怎么就把窗户打开了?大夫说你风寒刚好,不宜吹风,吹多了容易头疼。”
思绪被推门而入的婢女打散,顾安然愣愣的看着来人。
青音将捧着的干净衣服放在了桌上,又走过去将窗户轻轻关上,嘴里还在不停念叨大早上吹风的坏处。
“好了你少说几句吧!赶紧给少夫人洗漱一下,不然一会去老夫人那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