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干燥缺水,甚至连空气里都带着尘土味道的西北,回到大雨过后的南方,一行人除了疲惫,更多地还是感觉到踏实。
回了中海,蒋中泽和阿皓就不方便再和路北岑他们一起,坐上电视台来接他们的车了,方南倒是因为要回单位,跟着上了车。
坐着台里半新不旧的七座面包车,一行人都长长吁了口气,连最喜欢旅途的杜老师都感慨:“在外面晃的时间长了,还是觉得家里的味道最舒服。”
尹宏海打趣道:“杜老师,你主要还是因为黎老师不在吧。”
杜老师哈哈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宏海,啥叫看破不说破知道不?”
车里的氛围轻松,连林菲都开起了玩笑:“啧啧,你们这就叫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杜老师有些无奈道:“我们这还真说不上公不离婆,黎老师也出差了,已经一个星期了,实际上我们俩应该还是聚少离多的。”
“哎,你就知足吧,俩人都忙才能相互理解啊,我老婆天天待在家里,总觉得我们出差就跟出去玩一样的,尤其这回时间这么长,打了几回电话都是埋怨,只怕回去还要干仗。”尹宏海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杜老师拍了拍尹宏海的肩膀:“都不容易,相互理解一下吧!你一进家门就来个大大的拥抱,再多夸她几句,兴许啥事也没有了。咱们成天在外面跑,还有个寄托,人家在家里两点一线,你想想难过不难过。”
尹宏海叹了口气:“也是,我听你的,主要是孩子太小了,家里老人又帮不上忙,我们这工作吧,机动性又强。”
林菲感慨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宏海,我觉得吧,等孩子上了幼儿园,你还是要鼓励你媳妇儿出去找个工作,不说挣多少钱,起码有个寄托。”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得看她愿不愿意不是?不然的话,她又会说我嫌弃她,觉得她是个负担,不想养她。”尹宏海撇了撇嘴。
林菲和杜老师都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尹宏海继续吐苦水:“你们别笑,就我这个职业,家里条件也一般,说难听点,能找个这样的老婆我都很知足了。可我最近越来越有一种感觉,就是跟她说话吧,好像秀才遇到兵一样,我跟她讲道理,她就说我嫌弃她,不爱她了……”
“我听了都腮帮子疼,一把年纪了,也不嫌磕碜。”
这个话题,路北岑和方南基本属于没有任何经验,只带了耳朵不发表意见。
杜老师摇了摇头:“你看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女人吧,注重的还是感觉,多大年纪也需要有被关心的感觉,再说你今年还不到三十吧,搁我们这行业,也算得上是早婚早育了,你去看看台里多少小年青,成天还在烦恼的是什么。”
林菲也跟着点头:“难怪杜老师和黎老师两口子过得让人羡慕呢,杜老师念的这都是真经,你别不知足,你继续这么下去,你家里够吵吵的。多少人不就是这么吵着吵着就吵散
了的,哪有那么多婚姻本质有问题的,还不都是那一下子想不开,不肯让步。”
路北岑听林菲这么说,有些讶然,悄然看了她一眼,见她说到最后,眼底明显有一丝遗憾之色。路北岑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原来不论外表看起来多么强大的女人,其实内心都有着柔软而脆弱的点。
林菲看上去是在说尹宏海的夫妻关系,但何尝又不是在说自己从失败的婚姻里,得出的教训。
路北岑看了看同样陷入沉思中的方南,不得不说,她还是很幸运的,早早就勘破了男女关系中的痛点,尤其是两个优秀的人,就会越发地骄傲,都不愿意退一步,少说一句,或者是做率先停止争吵的那个人。
在情爱的关系里,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能低到尘埃里,就能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以对方的意志为先。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不过是自私的程度不同而已。只要在关键的事情上,学会换位思考,可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爱而不得的离愁别绪了。
方南显然读懂了路北岑的眼神,轻笑着和她咬耳朵:“我觉得你应该赶紧找个男朋友,只有身在局中,才能真正懂得个中滋味。”
路北岑笑着捶了方南一下,开始转移话题:“晚上你要去和你们家占博士约会吗?如果不去,就来我家吃饭啊,玩是挺好玩的,就是那边的饮食,我实在受不了,感觉每天就是混了个水饱。”
顿顿羊肉,别的菜做得也挺粗糙,路北岑每天都觉得燥热,一顿饭要喝上两大杯酸梅汤,晚上睡觉才能不觉得烧心,等两杯酸梅汤下肚,基本上也就是水饱了。
方南轻笑:“我看情况的,要不然就喊上老占一起去你家蹭饭。”
路北岑点头:“那也行,只要你们不嫌我这灯泡瓦数太大就行。我多炒点蔬菜,再蒸条鱼,要是时间来得及,我再炖个雪梨百合汤。”
林菲大约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语声温和道:“小路,我这边今天肯定没什么事,你回去报个到可以早点回家休息。”
路北岑连忙道:“林老师,要我上素材吗?顺便我可以听一下同期。”
林菲摇了摇头:“我们新闻部和你们那边不一样,素材上进去就不能随便拷贝出来的,基本上听同期和写稿件都在机房里,不急,等我回去和领导汇报一下,顺便看看这边现在的情况再说。”
“这样啊,那好的林老师,您有需要随时叫我就行,反正我最近也是在学习阶段,基本上没什么事。”
“你还是赶紧找找选题,争取早点独立做节目,我看你没什么问题的。”林菲投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杜老师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是,小路,你要像刚来那时候一样,不要害怕,你又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晚上写完的稿子,就敢莽莽撞撞拿到会上去,路北岑有点赧然:“杜老师,您别笑话我了,我那时候就是不知道下数,纯属无知者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