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在湖面之上,路北岑坐在二楼的书房里,眼神从电脑屏幕上雷航的采访画面挪到窗外,听了两天,才算是把这手头最后一个稿件的同期听完,虽然没有采访时的最初的震惊,但在对整个案子,有了全面的了解之后,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路北岑想起这起案件中受害人章影的样子,照片中的她虽然在笑,却看不出真实的喜乐,也无从知晓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只能从若干个跟她有过交集的人口中,去还原这段短暂而又充满悲剧的生命历程。
章影从小就没有得到多少母爱,这一点,从韩莉现在的表现来看,都很直观。韩莉不愿意接受采访,反而是潘伟强出来说了几句,把韩莉和章影之间的矛盾都归结为互相的不理解和误会,对于当年章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韩莉也没有去找过的情况,他的解释是妻子对女儿的堕落很失望和愤怒,他说他们现在都很自责很后悔,如果……
可惜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不算韩莉和潘伟强是真自责后悔还是有点愧疚,总算让章影入土为安了。
不知道空间上有没有真实的另一个世界,也许在那个世界里,章影能见到真正疼她爱她宠她的父亲和阿俊。父亲的去世,带走了章影所有童年和少年的快乐,阿俊的出现,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曾经给了她很多的快乐和幸福,可是当他也走了,可能对于章影来说,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也许章影也曾经挣扎过,比如和钱继平结婚,过平淡的生活。但是现实让她很痛苦,她从母亲那里完美地继承了无情的一面,抛弃了刚刚出生的儿子,希望回到熟悉的环境,找到曾经的生活。
雷航的出现,可能让她错误地认为,这就是上天给她所有凄苦中的一点甜,当这点甜也要离她而去的时候,她的表现很极端……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蒋中泽温和清朗的语声,把路北岑从沉思中拉回来。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两天吗?”路北岑回过头,一边起身,一边打量蒋中泽的表情。
蒋中泽有些好笑地摇头:“挺顺利,老范这家伙,说是我的日程紧张,天天晚上都拖着对方加班,缩短了谈判进程。”
路北岑哈哈地笑了出来:“如胶似漆,归心似箭,可以理解!对了,这个时间点,你吃饭了没有?”
“我说在机场随便吃点再回来,老范不干,不过这会儿我也不是很饿,飞机上吃了点。倒是你很不乖,我不在家,你就整天加班,本来这个时间,你应该出去散步的。”蒋中泽把路北岑搂进怀里,亲亲抱抱,要不是顾念着她还在孕初期,这会儿就该是场面火热了。
好半天之后,路北岑才气喘吁吁推开蒋中泽:“我给你做点面条吃吧?”
“我可不敢抢你们两个人的口粮,等回头奶奶知道了,我就惨了。”蒋中泽知道那是余妈给路北岑准备的宵夜,连忙拒绝。
“哪有,余妈做了挺多,我看了,绝对有两人份的手擀面,番茄牛肉浓汤,还有菜地里刚摘的小白菜,是不是想想就有胃口?”路北岑双手搂着蒋中泽的脖子,把食物的诱惑说得很充分,但是蒋中泽对她的兴趣,明显多过面条。
路北岑发现这一点,干脆直接发号施令:“你去洗澡,我去煮面,咱们一起吃,吃完你陪我们去散步。”
蒋中泽无奈笑着点头,路北岑下楼就发现,客厅里堆了些酒和茶叶,还有些类似土特产的零食糕点之类的,不禁耸了耸眉,蒋中泽以前可没有带手信的习惯。
两人吃面的时候聊起来这个,蒋中泽撇了撇嘴:“是不是我以前做得很不好,没有一点当女婿的自觉?”
路北岑讶然笑道:“你这不会是受了范律师的刺激吧?”
“谁说不是呢,刺激大了,他问我以前出差会给岳父岳母和老婆带什么,我一脑袋问号。他还把我说了一顿,还问我,怎么娶到老婆的。”
“嗯,对呀,你是怎么娶到老婆的?”路北岑笑笑地斜着蒋中泽。
蒋中泽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链,这次换成了奢侈品牌的钻石手链,戴在路北岑的手腕上,灯光让那些碎钻争相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真好看,我很喜欢看你戴手链,显得你的手更加修长。”
“难怪你总是给我买手链。”
“可惜买了你不喜欢戴啊!”
路北岑抿了抿嘴唇:“你买的那些手链,我感觉比我的手都值钱,而且戴着一串宝石出门采访,你觉得是个什么画风?”
蒋中泽想着那个场景,不免摇头失笑:“那以后就不用顾及了,辞职手续交了吗?”
路北岑摇了摇头:“还没,在做最后一个稿子,等审完片我就交辞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