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喝完,林随州闭着眼说了两个字:“难喝。”
以后再也不给孩子们喝了。
“我伺候你一晚上,你还嫌这嫌那的。”江糖努努嘴,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林随州睁开眼,声音低沉;“我一直在做噩梦。”
“你梦见什么了?”
林随州喉结上下翻滚一番,迷离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江糖转过了身。
他嘴唇牵扯,用平静的语气诉说一段非常残酷的过往。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个小男孩,四五岁不到,天真烂漫的年纪。
他生活在军家大院里,父母是军人,常年不在,陪伴小男孩的只有院里的老人和一条老黄狗。
他聪明,显得格外不合群。
后来父母退役,一家人决定去缅甸旅行。
悲剧从做决定的这一刻就已经发生。
父母曾剿灭过一个贩毒窝点,未曾想还有几人逃窜在外,他们一路跟踪搜查,总算找到了小男孩的父母。
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夜,一家三口连夜被绑架到林中深处。
狭小的房子,乱叫的野狗,刺鼻的血腥气还有不断传来的尖叫。
说到这里时,林随州的表情变得格外阴寒。
罪犯没有理智可言,他们找到了一个无比残酷的报复方式,那就是当着小男孩的面杀死他的父母。
小男孩就被绑在桌前,眼睁睁看着那伙人为父母注射药物,药物会让他们在经历折磨时还保持清醒,他们会清醒见识到死亡的过程。
“洲洲,你不要怕……”
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母亲依旧笑着对他说这些话。
太阳生了落,落了升。
历经七十二小时后,他们永远离开了,小男孩与父母的尸体共存了24小时。
再然后,威风凛凛的女军人带着部队杀入狼窝,剿灭匪徒,更救下了小男孩,爆炸那一刻,对方把他死死护在了身下,从那天起,女人失去了作为母亲的能力。
被救下的小男孩跟在了女军人身边。
他整日梦魇,常把自己关在衣柜里不出来,女军人很头痛,为他找寻最好的心理医生,每时每刻陪伴在他身边,带他走出那可怕的困境。
对于女军人来说,小男孩是战友的孩子;对小男孩来说,女军人却是他仅剩的依靠。
她严厉,有趣,不温柔,生日时送的礼物永远都是洋娃娃,他不喜欢,但从不拒绝。
小男孩慢慢长大了,他没有小时候可爱了,变得沉默暴躁,三天两头逃课打架,然而他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让老师们无话可说。
母亲从不认为男孩子打架是错,甚至教育他该出拳就出拳。
再后来……
女军人有了新家庭。
对于突然钻出来的养父,男孩是排斥的,但他没有资格阻挠母亲的幸福,能做的只有祝福。然而没多久,养父便离开了人世。
林随州语调缓慢,眼神冷静如水,他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神色之中没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