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无奈的说道:“是啊,这些鹰犬他们本来就是山下的人,还为了蝇头小利,帮着山上的人杀害自己的同胞。”
“但毕竟鹰犬再多,山下的人为了活下去,奋力向山上冲杀,也杀不尽。”
“此时山上的人突然说每每只要杀人,水源和粮食便会多出几分,便要求山下的人若想获得更多的食物水源,便将人送上去,美其名曰,祭魔。”
“一开始他们抱有怀疑态度,直到有一天,被山中的人强制抓了几个人上去祭魔,食物和水真的多了,他们才慢慢相信。”
“于是山下的人便不再反抗,而是互相内斗,想抓对方的人送上山,用来换取更多食物和水,这种情况本来之前极为残酷,直到墨家,名家众人的到来,才有所缓解。”
周华叹服道:“此术当真高明。”又问道:“那他们没想过齐心一致逃脱吗?”
季玄摇了摇头:“当然想过,我也做过,在出来的半个月时,只不过险些饿死在沙漠中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方天地没有边际,随来人的恶念不断膨胀而扩张,而且有一个限制,就是每个人的实力都入不了十重天,所以不存在道常,武师,最多便是九重天巅峰,自然不可能仗着法力高超逃脱出去。”
此言一出,二人都没有再说,沉默的吃着饼,啃着玉米。
忽然此时石屋的门被扣响了:“后生,用过饭了吗?”是墨家人。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季玄起身打开了木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精干褴褛的墨矩,季玄说道:“墨先生。”
墨矩走入屋内,季玄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前辈,赵院长对我恩重如山,若无他教诲,我此刻只是一个农家小童,我虽同样仰慕墨家,却实不敢改换门庭。”
谁知墨矩坐上石凳,摆了摆手:“你既已表明过心意,墨某并不愿强人所难,此来非为此事。”
季玄舒了口气,知道墨矩亲自赶来,绝非小事,便坐正了身体:“那敢问前辈此来,有何指教?”
墨矩说道:“后生可还记得,那步言放下狠话,约我五日之后再来分辨明白?”
季玄略一回忆,点了点头:“有些印象。”周华此时耳朵动了动,隐约猜到五日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件大事,而且两家也掺和进去了。
果不其然,墨矩一沉吟,便即说道:“实不相瞒,自我两家调和矛盾,力主少伤人命之后,山上的粮食水源便发下的越来越少,勉强吊得了一条命在而已。”
季玄沉默的点了点头,周华心中一动:便是食物水源这般紧缺的情况下,这村子还收留了季玄,难怪季玄先前在这般悬殊的情况下还仗义出手。
墨矩气愤的一拍桌面,石桌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掌印:“他妈的,咱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咱们师兄弟就想啊,山上的狗东西如此欺负咱们山下的人,索性便打上去。”
“倒也不是真的要和他们鱼死网破,就是要让这群高高在上的人,知道咱们有玉石俱焚的实力,唯有如此,才可搏出一线生机。后生,你说是也不是?”
季玄重重地点了点头,心想:虽然墨家主张兼爱非攻,仁者爱人,但值此情形,他们倒也懂得变通,由此看来,墨家前辈们虽然善良博爱,也都不是迂腐之人。
口中便说道:“正是如此。亮出咱们手中的长剑,才能令敌人忌惮,尊重咱们。”
此言本是李夫子讲课时所说,只不过当时说的是妖怪而不是敌人。
墨矩见季玄这般肯定,心中一喜,续道:“可是名家那群书呆子,虽口齿伶俐,脑袋却不大灵通,竟要先和山上的人谈判,讲什么先礼后兵,哼,书生之见,必坏大事。”
他性子直爽利落,见季玄如此仗义,心中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侠者武士,并没有把它归为读书人。季玄倒也不在乎这等末节。
周华直接问出了关键:“那不知前辈需要我二人如何帮助?”
墨矩说道:“五日之后,名家要跟我们墨家展开一场论辩,若哪一家令另一家服了,便听哪一家的。他们名家以诡辩著称,可惜咱们这些粗人都不会说话,到时候难免要动手。”
“我们也不想伤了他们,只不过若不占优势,难免有所损伤,便需要你从中调节,倘若他们真的那般固执,不愿听从,便请后生出其不意,擒住步言!”
季玄虽然大为赞问墨家的想法,只不过听他们如此行事,倒有几分纠结:“可如此一来,不就破坏了两家的和谐了吗?你们再如何意见不同,终究都是为了山下的苍生啊,这般内斗……”
墨矩连连摇头,打断了他:“不必担心,到时候他们会明白我是对的。大不了到时不用他名家出力,只需他们照应普通百姓,我墨家弟子上前冲锋送死便是。”
眼看季玄还有些迟疑,墨矩心想:此子定是性情中人,且激他一激。想到这里,便故意说道:“到时后生若不愿同我一同送死,大不了到时候在后方护住黎庶便是。”
季玄果然只觉热血上涌,霍的站起身来:“好!我答应你!如若攻上山去,我来打头阵!”
墨矩大为满意,并不多言,朝二人重重一抱拳,便利落地走出了石屋。
来者走后,季玄收拾了石床,铺上稻草。见灯下周华始终专心致志的啃着玉米,一言不发,不免有些惴惴,怕自己不够周全,问道:“师兄,你以为如何?”
周华微微摆了摆头,嚼了嚼玉米粒,含糊的说道:“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大略没错,但攻上山去何其之难,而且一去便很难回头,就算不是你死我亡,那两家的人多半也要死伤殆尽。”
“哪怕合两家之力,全力攻之,恐怕也只能胜过山腰的鹰犬,到了山上,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以我看来,若想上山,必须得山腰之人相助,嗯,最好身上还有内应,否则他们几十年的根基,岂会如此轻易的被攻下。”
季玄一听,顿时恢复理智,心中大为后怕:“那师兄是支持名家吗?既如此说,师兄方才为何不出言阻我?”
周华咽下食物,正欲开口,忽然又传来叩门声:“小友,睡下了吗?”是名家的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心里有了个荒诞可笑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