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韩弃宽衣准备下水梳洗一番之时,一个锦盒从他怀中掉了出来。他拾起一看,原来是当初在太微山脚下,自己从鸦老处诓骗而来的拜师礼。
锦盒里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玩偶乌鸦,早在来东岛的路上,小韩弃就已经把玩多次,除了觉得这乌鸦的制作材料有些奇特,乃是一种非金非木的古怪材质之外,并未发觉有其他特别之处。
但身处眼下这种光景,小韩弃却开心得像是捡到了宝贝一般。这玩偶乌鸦的做工很是精巧,看上去栩栩如生,想来应该值些银钱,若是把它当了,或许短时间内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有了主意后,韩弃匆匆梳洗了一番,捧着那锦盒满心欢喜地一路小跑回到了镇上,很快便瞅见一间门面不大的小当铺,于是立马钻了进去。
当铺的柜台比小韩弃的个头还要高出一大截,他踮着脚双手高举着那锦盒才能勉强够到。
“老板,我要当这个!”
名为“良心当铺”的小当铺一年到头都没什么生意,收入只够勉强糊口,所以也没钱请什么伙计,而且也根本用不着,这么个地段偏僻的小门面,掌柜的一人站店都常常闲得发慌,此刻正坐在柜台前喝着廉价的茶水,琢磨着怎样才能将自家生意做大做强,瞧见进来个小孩,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但当他瞥见小孩手中捧着的那个锦盒时,两眼顿时放出光来。
只见那锦盒装饰得颇为华丽,盖子正上方还嵌有两颗硕大的极品珍珠,想必其中必然装着什么奇珍异宝,更何况拿着它的还是个孩童,这无疑是一笔天降横财啊。
五短身材的掌柜极力掩饰住内心地激动,装作不在意地拿起锦盒,口中嘀咕道:“让我看看是什么玩意。”
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双手打开盒子后,掌柜不禁大失所望,里面哪有什么奇珍异宝,只有一个破玩偶,而且还是只晦气的乌鸦。虽未探明是何材料打造,但显然不是黄金白银这类贵重金属,只是觉得入手冰凉,而且颇有些分量。
掌柜的掂了掂那乌鸦,随手将它丢在柜面上,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失望,吆喝道:“破烂乌鸦一只,真是晦气,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小韩弃却仍是满脸期待地问道:“老板,我不要当票,直接卖给贵宝店的话,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掌柜没好气地道:“破乌鸦一文不值,你拿回去吧,但是你这个盒子我可以收下。五两银子,你卖不卖?”
小韩弃收起玩偶乌鸦,心里盘算起来,一日三餐加上住宿,五两银子最多只能支撑三天的开销,就算自己再如何省吃俭用,恐也绝非长久之计,他心里正兀自发愁,却忽闻身后一人喊话道:“我出五十两!”
小韩弃闻言一喜,回头望向发话之人,只见那人一副书生打扮,白面无须,约摸二十岁左右,看他穿着似乎并不富裕,反而颇有些寒酸之气,但没想到出手居然如此阔气。
穷书生摇着一把旧折扇,弯下腰望着小韩弃,冲他挤眼一笑道:“小兄弟,不如将你这个盒子卖给我如何?我出五十两哦。”
小韩弃闻言大喜,五十两,都足够他回到中原的盘缠了,于是想都不想就应承道:“好啊。”
五短身材的掌柜却急了眼,立即冲着那穷书生破口骂道:“你个该死的驴蛋,你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莫要在这里捣乱。”
那穷书生却笑道:“我是没有,但是我老板有啊,我老板向来喜欢收藏珍珠,我若筹些银两将这盒子给他送去,保准他会赏我更多的银子。”
“你个该死的驴蛋!”掌柜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随后从柜台后面探出脑袋对小韩弃故作亲切地道:“小兄弟,你别听他的,就把这盒子卖给我可好?我出二十两,够了么?”
小韩弃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回绝道:“不行,这位大哥出五十两呢,你把盒子还给我,我要卖给他。”
掌柜这下是真着急了,他狠狠瞪了一眼穷书生,而后又换了一副伪善面孔,苦口婆心地冲小韩弃解释道:“他是骗你的,他叫吕丹,你出门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是这个镇上出了名的穷鬼,只怕他是想白占了你的盒子。”
穷书生看着那掌柜急切地模样,一阵哈哈大笑。
小韩弃也鬼精得厉害,连连摇头道:“不行,我就要卖五十两,你的价钱这么低,我才不卖给你呢。快把盒子还我!”
掌柜闻言把心一横,道:“好了,也罢,我也出五十两,你把盒子卖给我好么?”
那书生见状又插话道:“唉、余掌柜,你这就不对了,你一个开当铺的,怎么还坐地起价啊,你这不是坑人么?哈哈哈哈……”
姓余的掌柜终究是恼羞成怒,恨不得要跳起来将这个坏他财路的穷酸书生给痛扁一顿,如果不是这家伙出来搅局,自己早就将这宝贝锦盒收入囊中,哪需要多花这么多银子,于是冲他吼道:“要你管!“
“我还偏要管了。”真名唤作吕丹的穷书生似乎是铁了心要与他作对,收起手中那柄破折扇,再度俯下身子弯腰冲小韩弃道:“小兄弟,我出八十两。”
“你!”
掌柜的险些气得说不出话来,揪着山羊胡喊道:“好你个驴蛋,我出九十两,你要是再敢胡闹,我明天就去你老板那让他叫你滚蛋!”
吕丹这才闭嘴不语了,冲着韩弃眨眼一笑。
韩弃也冲他报以感激地一笑,扭过头却对掌柜道:“不,一口价一百两,全部要十两一张的银票,一句话,你买不买?”
那掌柜听此一言,顿时没了声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却忙不迭地道:“买、我买!”
那吕丹见状不禁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