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不恭反应过来开口提醒,到众人想要往后再退之时,期间虽然只有几个呼吸的耽搁,却还是迟了一步。
那七杀缚在得到无数黑影补充之后,原本无法寸进的藤蔓猛然向前暴涨着延伸了出去,并且速度比起先前还要快上数倍,几乎在韩不恭等人遁出不到二十丈左右的距离时,便已将八人一个不漏地困在其中。
眼看所有人都已陷入七杀缚的包围圈,韩不恭立即运气向众人传音道:“大家不要分散!应付这七杀缚切不可各自为战,而且现在已经是二段七杀术,这些藤蔓的攻击力也绝不可再小视,我们只有八人抱在一起,方可合力一搏。”
众人闻言立即会意,这七杀缚乃是以一敌众的术法,若真的深陷其中的话,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将众人的力量拧成一股,这样至少可以互为倚靠。于是众人立即循声向着韩不恭所在的方向聚拢了过来,当然,一起聚拢过来的还有无数的黧影藤蔓,数量之多,几乎遮天蔽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韩弃,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八人的后背在此刻已经围成了一个小圈,各施手段抵挡着外围的无穷无尽的藤蔓攻击,一时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而韩弃更是因为自身道行的缘故,被韩不恭和葛三青二人护在了身后,替他挡去了绝大部分的攻击,所以他倒成了八人中最为悠闲的一个。就在此时,他耳边传来了赵温尤略显焦急的询问声。
韩弃苦笑,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就算他能想到些取巧之策,恐怕也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于是只得摇头回应道:“事已至此,我等唯有精诚团结,方有希望与他一搏,倘若再互相指望、留有余手,此处恐真将会是我等的葬身之所。”
听到韩弃这话,竟无一人立即作出回应,只是各自神色阴晴不定,似乎都在心中权衡着什么。也难怪,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天纵奇才般的存在,要是说谁手里没有些压箱底的神通,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只不过这些神通大多代价极大,甚至一旦动用还极有可能影响到今后在修术一途上的境界长远,是以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绝不会轻易施展。
众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司可冠率先打破了沉默。
“也罢,哪怕元气大伤,也比在这丢了性命要好。”
言毕,他张口咬破自己右手食指,殷红色的血液立刻顺着指尖滴落,但是落到司可冠胸前时却悬浮在半空之中,不停地翻滚起来、汇聚着越来越多的鲜血。
“可冠,莫非你要动用血祭四象之术?”
见到司可冠如此动作,韩不恭面色一惊。
“还有其他办法么?你们都藏着掖着不愿出手,就只好我先来打头阵了!”
司可冠一边回应,一边双手结了一记繁杂印法,同时口中默念法诀,胸前那一小团滚动的血液便开始融入他身前的法剑,直到法剑被染成赤红色之际,他猛然睁眼大喝道:“赤水玄武,给我出来!”
霎时间,众人只觉脚下一阵猛烈晃动,下一刻,一只巨大的赤红龟壳赫然从众人脚下破土而出,直接将八人驮负到了半空之中。
众人在龟壳上稳住身形之后方才看清,此刻竟然身处在一只巨大的半龟半蛇的怪物背壳上。那怪物身躯庞大如屋,四肢趴伏于地,像极了一只巨大的乌龟,只是龟尾却被一只巨蛇的身躯取代,一前一后竟生有龟首和蛇头两只脑袋,一如传说中玄武巨兽的模样。
玄武巨兽身处无数黧影藤蔓的包围之中,任由那些影藤如何拉扯,它自岿然不动,当有黧影藤蔓顺着怪物的四肢往上攀爬之际,那怪物便从两只脑袋的大口中喷出阵阵白气,竟能将那些影藤暂时逼退。
尚不待众人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惊奇,只听司可冠颇为吃力地说道:“这赤水玄武,我最多可支撑半炷香的时间,若是勉强驱使也可脱离这七杀缚的范围,究竟是战是走,你们快作决断!”
众人深知时间不多,却还是免不了在心中再次各自打起了小算盘。毕竟,叶天语所展现出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就算今日众人合力能够侥幸胜他,只怕必定有人要为此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可如果说要就此退去的话,太微山众人则实在是不甘心,昆仑山众人回山后也无法向师门交代,何况也难保证叶天语他不会日后报复。
众人在心中各自衡量着逃与战的得失,却始终没能给出定论,最后竟将目光一齐投向了韩弃。
感受到来自众人的压力,韩弃却并未匆忙作出决断,他先是目光一转望向葛三青,问道:“葛大哥,你先前中了那青瘴夜叉一击,现在伤势如何?”
葛三青闻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小腹,那处衣衫之下有一个明显的圆形凹陷,可他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没事,我体格与常人不同,这点小伤我还扛得住。”
韩弃点点头,又偏过头望向韩不恭和司可冠二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韩不恭抢先道:“你不用问了,连可冠都已出手,我身为韩家人,又是你的长辈,如何会袖手旁观?”
韩弃欲言又止,最后转过身子望向赵温尤、柳余霜及洪鼎武三人。
“赵兄,我们四人皆已决意要与他一战,不知你三人意下如何?”
三人明显以赵温尤马首是瞻,只听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叶天语弑杀同门,就算你四人决意离去,赵某也要拼死与他一战。只不过我两位师弟原本旧伤未愈,先前又连番损耗真元,以他二人现今的状态,若再动用禁术,只怕性命难保,在不危及他二人性命的前提下,赵某三人必定全力以赴!”
韩弃慨然允诺,想不到赵温尤此人如此照顾师弟,这一点值得他尊重,何况今日要想战胜叶天语,赵温尤的力量必不可少。
于是他最后转身面向弋冬,拱手谢道:“此次有劳弋兄援手,韩弃感激不尽,只是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凶险,实在没有理由将弋兄再牵扯进来。相信以弋兄的本事,脱离此地并非难事,还请恕韩弃无暇相送了。”
听到韩弃这似感激又似逐客的话语,弋冬只是轻声一笑,道:“韩兄弟这招过河拆桥未免做得绝了些,你先前邀我出手时,可是答应过要请在下痛饮三天三夜的,如今我滴酒未曾入腹,韩兄弟觉得我会走么?”
“弋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韩弃坚持道:“只是接下来一战,我委实没有把握,倘若连累弋兄受损,韩弃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倘若今日我能够侥幸留得性命,来日定当守诺,与弋兄好好醉上一场。”
“如此,我便更不能走了。”弋冬却也坚持道:“韩兄弟若是陨落于此,那我岂不是要折了一位酒中知己,可只要在下在此,韩兄弟的命,担保谁也拿不走。”
见弋冬如此坚持,事态紧急,韩弃也无瑕再与他推辞,便朝他再度拱手道:“如此,弋兄相护之恩,韩弃就在此先行谢过了。”
做完这一切,韩弃转身上前几步,面朝着叶天语所在的方向,伸手前指,朗声发号施令道:“既然大家都决意一战,那好,可冠兄,驱使玄武驼我们过去,离叶天语越近越好。”
司可冠没有立即依命行事,而是据实以告道:“逼近他二十丈内应该没有问题,可他若是施展其他术法,只怕我无力抵挡。”
韩不恭接过话道:“你只管破开七杀缚前进便是,其他术法,由我来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