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老仍旧一脸茫然,只是摇头道:“大哥从未提起过。”
“哼!”屈魁这次重重地哼了一声,怒道:“你们鸦氏一族,不知道从哪一代掌门开始就隐瞒了真相,意图独占十三支!我现在告诉你,千年前的那场三界混战结束之后,五领袖中的那位咒者领袖在被押往琅琊之渊受刑之前,亲手将偃甲乌凰交给了她的两位弟子代为保管。大弟子得其七窍之心,小弟子得其六象之表,而这位小弟子,正是你们鸦门的开宗祖师鸦淇渊。”
屈魁说到此处,见鸦老和韩弃皆默不作声,于是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一开始,为了防止仙魔两界觊觎,鸦淇渊将所得的乌凰六象之表一分为六,并加以改造制成新的偃甲,而且特意创立鸦门,以偃术传宗,目的就是想利用宗门的无数偃甲来掩盖乌凰六象的线索。这一点,鸦淇渊他的确办到了,如今知道那乌凰六象是哪几只偃甲的只有他鸦氏嫡传后人。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一点,原本只是为了掩藏乌凰六象而创立的小宗派鸦门,后来愈发壮大,发展成为北穹境首屈一指的大门派,而他的后人中也是因此才有人起了私心,生了将乌凰六象纳为己有的念头,因此才没能将真相继续传承下去。”
屈魁言尽于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用眼神逼视着鸦老,似乎是在逼迫他作出回应。
可鸦老却还是摇头,问道:“你方才所说之事,老夫一概不知,但是大哥他提到名字的偃甲,的确是有六件,你要老夫说出来的,莫非只是这六件偃甲的名字么?”
“不错。”屈魁应道:“你只需告知我这六件偃甲的名字以及它们现在的下落,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且慢,”韩弃忽然插话,冲屈魁毕恭毕敬地问道:“屈前辈,如果您方才所说一切皆是事实,晚辈倒有一事想请教。敢问前辈是如何得知这些上古秘闻的?”
屈魁道:“我方才说过,五领袖的咒者将乌凰一分为二,小弟子鸦问柳所得只是六象之表,他的后人起了私心,但是那位大弟子可是将这秘密完完整整地传了下来。”
“原来如此。”韩弃恍然大悟,顺口问道:“那敢问屈前辈莫非已经得到了七窍之心?”
屈魁略微犹豫了那么一下,随即摇头道:“尚未齐全。那位大弟子虽然将真相传了下来,可他的后人却没能保全七窍之心,只留得一件,剩余六件已经散落在凡间七境。不过经过我多年查探,如今已经有了些线索,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得到六象之表。”
“知道了。”沉默许久的鸦老忽然开口道:“是不是只要老夫将这六件偃甲的名字和下落说出来,你就保证不会伤害这里任何一人?”
屈魁允诺道:“自然。”
“可在我说之前,有一件事老夫必须要先问问你。”鸦老说到此处,原本无神的两眼忽然间蒙上一层血色,声音也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二十二年前,有人化作我的模样,闯入鸦门禁地,杀我生父,伤我兄长,那个人,是不是你?”
屈魁闻言面色不变,眼睛都不眨地大方承认道:“没错,是我。”
得到答案后,本该愈加激动的鸦老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只见他阖上双眼,沉默良久后,方才再度睁开眼睛,冲韩弃招手道:“你过来,老夫有些话想和你说。”
韩弃瞥了屈魁一眼,见后者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举步朝鸦老靠了过去。
“韩家小子,你我虽有师徒名分,但老夫并未传你半点咒术。”鸦老说着,从怀中取出两本书卷,递给韩弃说道:“老夫生平所学,全都记载在这两部书里,一本是鸦门的机关偃术,另一本是老夫搜集的咒术杂学,你若是有兴趣,可抽空随便学些,权当是坐实了我俩的师徒之名。”
韩弃闻言,双膝下跪朝鸦老行了一礼,然后自他手中接过两部书收入袍底,谢道:“徒儿谢过师父。”
“现在你算是老夫的正式弟子了。”鸦老抬手示意韩弃起身,说道:“附耳过来,为师另有私事相委。”
韩弃恭敬地附耳过去,葛三青此时则警惕地盯着屈魁。
“屈魁为人奸猾、手段毒辣,为师信不过他。”鸦老在韩弃耳边以咒术低语传音道:“况且他杀我父兄,令我蒙受不白之冤,二十余载有亲不能认、有家不能回,为师今日断然不会与他干休!你且听好,那六偃甲之名分别是:飞枭、青羽、九陌、阡七、花凃、可缺。当年送给你的见面礼便是阡七,青羽为师传给了百木丫头,余下四件俱在鸦门之内。为师将这些告诉于你,并无其他意思,只是那屈魁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为师若是亲口说予他,九泉之下恐无颜面见父兄。而你如今得了此秘密,再与屈魁周旋时,便可多一道保命之符。”
说到这里,鸦老顿了顿,随后不再用咒术传音,仅仅是压低声音继续在韩弃耳边说道:“另外,为师曾有一子,如今身在鸦门,样貌便是你先前所见屈魁幻化之状,如果你日后能见到他,大可将今日之事说予他听,无论他信或不信,告诉他,再也无需因为我而苦恼了。”
韩弃听到此处,终于明白过来鸦老这是在交代后事,正要开口阻拦,却不料被鸦老的一道定身咒给定住,任他如何挣扎也丝毫动弹不得。
随后鸦老挣扎着站起身子,步伐略有些蹒跚,看来当初他受的伤的确非常严重,要不然也不会一连静养了数月还是这副模样。
“现在可以说了么?”屈魁望着鸦老缓缓朝自己走来,隐约也意识到了什么,可他并不放在心上。
“麻山屈魁,老夫曾听说过有关这个名字的一些传闻。”鸦老缓缓走到屈魁面前不远处停住,依旧是一脸平静,背着双手说道:“据传在二十多年前,就连冠绝当时的北赵常、南韩英两人联手,都败在你的手下,老夫并非不自量力之辈,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分得清的,恐怕就算是老夫全盛之时,在你眼中亦不过蝼蚁,更何况此刻老夫已是重伤之人。”
“你知道就好。”屈魁淡淡地回应道。
“然弑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老夫这下半辈子均是拜你所赐,今日又岂能与你干休!”鸦老猛然间暴喝起来,背负双手在身后结了一个罕见的印法,全身皮肤竟然瞬间鼓胀得发红,似乎要从身体内部透出光来一般,在其天灵盖处更是出现了一道诡异的白色灵焰。
“这是……舍生咒?”
屈魁见状起先有些讶异,随后又满不在乎地轻笑道:“你倒真是舍得,须知所谓父母兄弟,皆不过今生之缘,而你却甘愿燃烧元神,舍弃轮回转世之机,就算你今日能够得偿所愿报得大仇,又岂非得不偿失?”
“若不如此,老夫唯恐元神带着遗恨不愿入那轮回之井!”
鸦老愤怒地咆哮着,模样一扫之前那副萎靡状态,仿佛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充斥着他前所未有的力量,而且那力量还在继续节节攀升。
“可怕,当真是可怕!”
屈魁似乎也被这强大的力量给震撼到了一般,面色稍加变幻,但嘴角却始终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眯着眼睛盯着鸦老头顶处的那撮白色灵焰,自言自语道:“不愧是佛门禁咒,燃烧区区一个结庐境巅峰元神便已有如此效果,看这样子,临死前估计能提升到通窍境四重。不过我奇怪的是,这北穹一境当无佛门净宗才是,不知他这舍生咒究竟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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