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在漫漫回忆的沙洲里踽踽独行的苦僧,眼前忽然明亮一颗指引方向的北斗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心意,又用另一只手回握住了他,两个人谁也没看谁。
如果说他先摸上她的手,是梁以霜始料未及的,那梁以霜的回应让陆嘉时也很错愕。
他的手不够温热,仅仅比她凉透的冰手要好上那么一些,陆嘉时以前最不愿意见她着凉,此刻当然心疼。
他用双手包裹住她的,细微地摩擦,试图捂热。梁以霜始终低着头,他不知道她的表情是怎样的,只能猜测她刚刚一定在想事情,或许是并不愉快的记忆,把自己锁在了原地。
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是沈辞远,他也差点说出口,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周围有些吵闹,他声音低柔,问梁以霜:“你在想什么?”
她摇了摇头,陆嘉时脸和心都沉了下去,认为是沈辞远的想法更加根深蒂固。
可给她暖手的动作还是没停。
直到提着裙摆的女孩跑过来,说是女孩不恰当,她已经拥有了女人的曼妙身段,只不过五官带着从未承受过生活苦难的天真。
是念怡来找陆嘉时,谭怡人那个妹妹。
他同样把她当做小妹妹,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都愿意帮忙,更不用说仅仅是添加微信那么简单。
可小姑娘眨着一双眼睛看梁以霜和陆嘉时紧握在一起的手,让她意识到他们如今的身份不合适这么亲近。她骤然撤出自己的手,陆嘉时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两个人互相添加了微信,念怡的父母走过来,准备带上她离开,小姑娘甜笑着和陆嘉时说拜拜,还礼貌带上梁以霜。
“哥哥姐姐,bye-bye!”
陆嘉时也忍不住扯了个笑,和她道别。梁以霜冷脸坐在那一动不动,很少这么失礼。
实话说,她嫉妒念怡,或者说嫉妒念怡这一类人。
她们有健全、富裕又和睦的家庭,永远都不会懂得愁滋味,仿佛老天爷都舍不得对她们施加任何一丝不幸。
而随着大学毕业后已经工作两年,梁以霜逐渐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远离少女时代。
大多数女性都不太能完全平常心地去面对比自己年轻的女孩,这是常态。她一向坦诚,没什么不敢承认。
陆嘉时看她沉默,主动找话题,“没想到谭怡人的妹妹是这样的。”
性格差别太大。
梁以霜冷冷开口,“是啊,比怡人可爱多了。”
陆嘉时心里想:谁都没有你可爱。
可他本来就说不出口这种嘴甜的话,更别提周围都是人,限制了他表达的环境。
于是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还好。”
梁以霜凉飕飕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们稍晚一些回到酒店,谢蕴把整间酒店都包下来,承担参加婚礼宾客的食宿。
梁以霜心里忍不住担心小白,她忽视了婚礼在傍晚举办,喝了酒之后肯定没办法开车回去,要在这里留宿。虽然家里有自动喂食器和饮水机,但上午出门的时候小白在睡觉,睡醒之后发现她不在且一夜未归,应该会失落吧。
养宠物的感觉不亚于养小孩。
陆嘉时看她依旧情绪不高,自己也越发缄默,从前台拿完房卡之后两个人无声坐电梯上楼。梁以霜以为会有两间房,出电梯之后看陆嘉时没有给她房卡的意思,她也没主动要,他有绅士风度,一定是要先送她到房间。
是间套房,没想到他直接跟她一起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梁以霜用疑惑的眼神看他,陆嘉时伸手给她看唯一的房卡,语气也有些无奈,“我说了我们两个的名字,就只给了这一张,应该是谭怡人安排好的。”
梁以霜没怪他,直接往门口走,“我去找前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