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雷道:“县太爷,我要告状!”
花晴风愕然道:“不是说齐先生要来告状么?怎么……”
范雷慢条斯理地道:“本人是齐府管家,替我家主人来告状,不可以吗?”
“啊!可以,可以!”
花晴风赶紧走到公案后面,举起惊堂木正要喝令“升堂”,范雷不耐烦地道:“县太爷,你就别升堂了,本人是来报案的,人犯还需你们官府去抓,没抓到人犯之前,你有什么好审的?”
花晴风讪讪地放下惊堂木,道:“原来如此,那么……大管家要举告何人,还请仔细讲来!”
范雷咳嗽一声,道:“县太爷,我家老爷现已查明,当日暴死雨中的徐林、祥哥儿等人,是被一个名叫华云飞的少年所杀!”
花晴风“啊”了一声,道:“竟有此事?如此说来,我县艾典史可以脱去嫌疑了。”
范雷道:“这个华云飞,是青山沟中一个猎户,性情乖张,生性暴戾,他曾因为贩卖一张虎皮与我齐府发生过争执。后来他的父母因为一桩意外去世,因而迁怒我齐府,杀害徐林祥哥等人,就是他为了泄愤。这华云飞连害数条人命还不罢休,今日竟然埋伏在我齐府门外,趁我家主人外出时,用猎弓行刺……”
花晴风一听大喜,迫不及待地问道:“齐木死了?”
“呃……,齐先生无恙吧?”看到范雷怪异的眼神,花晴风突然觉察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对劲儿,赶紧又扮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问道。
范雷沉着脸道:“承蒙县太爷动问,我家老爷安然无恙。”
花晴风垮下脸来,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啊!如此……最好,呵呵,吉人自有天相啊!”
范雷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华云飞屡次三番行凶杀人,罔顾王法,无视朝廷,本县士绅人人自危。我家主人希望县太爷能立即出动本县巡捕、民壮,再联络各里长、保正,在整个葫县布下天罗地网以搜捕凶手。此人极端危险,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花晴风打“太极拳”打惯了,而且他心里巴不得齐木早点死,所以又想故伎重施,推诿了事。花晴风道:“啊!这是自然,本县……本县牧守一方,理应保一方平安。这个……这个这个……,本县马上使人召集各房首领官、佐贰官,共同商议……”
范雷把眼一瞪,厉声喝道:“事急如火,县太爷还要召集各房长官共同商议?真是岂有此理!”
叶小天躲在堂柱后面,前面有栅栏挡着,栅栏前边还竖着一块肃静的牌子,所以范雷看不到他,叶小天站在堂柱后面听到华云飞刺杀齐木,而且先前徐林、祥哥儿等一班地痞也是被华云飞所杀的消息,心头不由一惊。
叶小天虽然只和华云飞接触过两次,但他很了解这个少年,华云飞质朴无邪、单纯热血,有着少年人的一面,同时因为少小当家,又是一个出色的猎人,又有着成年人也难企及的机敏和冷静。这样一个人,会是一个乖张暴戾的杀人凶手?是什么原因让他大开杀戒?
叶小天心中疑云陡起,听到范雷质问花晴风的这番话后,叶小天马上就接口道:“不错!事态紧急,为防凶手再度杀人,需要马上动用全县人手,全力以赴缉捕凶手才是。”
范雷霍然转向栅栏一方,厉声喝道:“什么人?”
叶小天从栅栏后面往前走,绕过栅栏来到范雷身前,笑吟吟地道:“本官乃本县典史,正是负责缉凶捕盗的人。”
范雷的目光陡然一缩,他认得叶小天。范雷冷冷一笑,道:“好!典史大人这番话,范某记下了!如果凶手不能及时逮捕归案,让他再度做下杀人血案,到时候,我家老爷会联名本县所有士绅,向布政司和按察司弹劾你!”说罢,范雷一甩袖子,拂然而去。
叶小天叹了口气,对花知县道:“大人,你看看,齐家一个管事,在咱们衙门就这般威风,知道的他是一个脚夫出身的暴发户家的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宰相人家呢。”
花晴风听到他的奚落,心中羞愧难当,臊得脸儿一红,赶紧转移视线道:“这华云飞既是山中一个猎户,怎会与齐木这样的人物结怨呢,其中恐怕大有蹊跷,你真要帮齐木抓人?
叶小天正色道:”县尊大人,齐木就算恶贯满盈,也该由官府将其法办,岂能任由百姓以暴制暴,若人人如此,天下还不乱了套,又置我朝廷于何地呢?所以,齐木要办,这种罔顾王法、肆意妄为的残暴歹徒,也一定要抓!
只不过,这华云飞既然是猎户出身,想必是极其擅长匿迹藏踪的,要想抓他,非得动员全县力量才行,还请县尊大人下令,卑职责无旁贷,马上就亲自带队去搜捕凶手。”
叶小天这番话可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幸好花晴风不曾听到此前叶天对孟县丞所说的那番小民们以暴制暴好过忍辱偷生的高论,否则还不知会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