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姑娘没有一个乍一见叶小天就对他一见倾心的。结果斗来斗去,却纷纷连人都输给他了,要说起来,大概只有当年那位水舞姑娘未曾留在他身边,这还是因为水舞个性软弱、优柔寡断,叶小天心灰意冷、主动放弃。
如今见有姑娘登堂入室,而且容颜气质颇为不俗,展凝儿心中当然警铃大作:一来二往,可别又要多一位“好姐妹”了吧?凝儿真心不想再多一个竞争者了。
秦良玉丝毫没有注意到隔壁房间的窥视,她负着双手,在房中优哉游哉地转着,这里瞅瞅、那里看看,胡乱打发着时间,忽然走近了角门儿,微微一停,又消失在门边。
展凝儿连忙侧了角度,贴着门缝儿追看她的去向,却冷不妨门缝一黑,陡然一只眼睛出现在那儿,与她对视起来。展凝儿“做贼心虚”,被这眼睛突然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一个屁墩儿就坐在地上,就听隔壁哗啦一响,门就被拉开了。
原来,叶小天匆忙之间,并未锁上门户,他胡了推了一把锁头,就急急赶去应门了。而这边展凝儿连推了两次不曾锁上门,想到反正对面已经锁了,这又不是外人,而是自己已经下了文定之礼的丈夫,那锁干脆就摘了,是以被人一把推开。
秦良玉本来是在房中胡乱走走消磨时光,但对面地上蹲了一个人,她经过门户时从那门缝透入的光线变化就注意到了。秦良玉心思何等细腻,她不动声色地从门边转开,注意到锁只是虚挂着,立即蹲身窥探了一眼,一俟确定隔壁确实有人窥视,马上摘下了锁头。
展凝儿刚刚抬起头,一柄锋利的短剑就指到了她的鼻尖儿上,秦良玉杀气腾腾地道:“看你不像梁上君子,何故如此鬼祟?”
展凝儿一听就恼了,心道:“你钻到我男人房里,本姑娘还没问你来路,你倒气势汹汹找上门儿来了。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你,来日你要是真进了我家的门,还不骑到我头上去?”
展凝儿脚尖一蹬,双手往地上一撑,竟然以一个蹲坐的姿势贴地窜出丈许,身形一长,便摘下了挂在床头的宝剑,“呛啷”一声剑刃出鞘,返身就要理论,却不想这一回头,就见秦良玉箭步如飞,已然挺剑刺来。
她学的是武,秦良玉虽也习武,但人家学的其实是兵家。兵家之道可不仅仅局限于个人武力,更多的是战术思想的培养,用兵之道的学习。《兵经》智、法、术三篇,开篇第一句就是一个“先”字。
展凝儿面对质问一言不发,立即脱身拔剑,秦良玉还会站在那儿横剑当胸,等她理论一番再比个高下不成?依照她的思维,对方如此举动,已经示明敌意,那就该先发制人了。
“呀!你这臭婆娘,真敢动手!”展凝儿恼火不已,二话不说,剑势一撩,立即向秦良玉当面迎去。
此时,叶小天和马千乘正走在大街上。眼见马千乘和秦良玉这对小冤家又闹起了纠纷,叶小天生怕二人打斗起来,拖起晕晕乎乎的马千乘就走。
马千乘这时已经清醒过来,一个鼻孔塞着一团纸,含糊不清地对叶小天道:“叶长老,你就大发慈悲,收了那只妖精吧,你把她带去铜仁,我巴蜀民众都会感谢你的……”
叶小天乜了他一眼,道:“真没出息!你在秦姑娘手里吃了那么多亏,这个场子就不想找回来?”
马千乘哭丧着脸道:“当然想!我做梦都想,可……我打不过她!”
叶小天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脑袋怎么就一条筋呐,光知道动武!要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马千乘拱手道:“那要请教叶兄了,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叶小天道:“想当初,为兄也曾被一位姑娘见一面打一次,我也打不过她。可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马千乘道:“怎么样?”
叶小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得意洋洋地道:“现在她是我老婆!那叫一个温柔!那叫一个乖巧!母老虎?她现在就跟一只雌猫儿差不多!如此一来,什么仇不都报了?”
叶小天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只雌猫儿,此刻正大发雌威,与马千乘口中的那条母大虫斗了个难解难分……(未完待续。)
第48章 故人
重庆府的千户所位于比较荒凉的西城区,平日里这幢大宅只有官兵出入,略显冷清了些,但此时全川备战,重庆府作为松藩防线的大后方,承担着很重要的征兵运兵、辎重运输任务,所以倒是忙碌了许多,进进入入的也不再只局限于军人。
叶小天到了千户所,向门禁自报了身份,言明要面见荆千户。那军士听他指名道姓的,也不清楚这位土官与自家千户是否是老相识,忙客客气气让进门里,喊过一个兵弁引他去见荆千户。
“对!叶大哥,你说的有道理啊!”叶小天正跟着那兵弁往二进院落的左跨院儿里走,忽听马千乘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什么了?”
马千乘喜孜孜地道:“就是你说的,打不过?讨她做老婆啊!”
马千乘眼睛微微一眯,扮出一副很阴险的模样:“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你能?你再能,本少爷招安了你,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摆布?咩~~~哈哈哈哈……”
“会任由你摆布么?”叶小天看着他那副白痴样儿,很怀疑即便他把秦姑娘娶过了门儿,是否就能翻身做主人。戚继光戚大将军又如何,纵横沙场、所向披靡,一回家就萎了,一辈子被老婆降着,到死都翻不了身。
马千乘摩拳擦掌:“我该怎么下手呢?我是该先去讨她欢心骗她上钩呢,还是让我老爹马上登门求亲呢?哎呀,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她对我俯首顺眼、低声下气的样子啦。”
叶小天好笑地摇摇头,站住了脚步。因为前边引路的兵弁已经站住,往高高的草垛上一指,道:“喏,我们千户大人在那里。”
叶小天仰头一看,就见好大一个干草垛。这是一个直径超过五丈的圆形草垛,由一捆捆干草堆垒而成,此时已经有近四丈高了,顶端正要堆砌成锥状,一个穿短褐的络腮胡子大汉正一手叉腰,指指点点,让攀爬在草垛顶上的军士把垛顶垒得紧密扎实些,再用绳子进行捆束。
那引路来的军士拢着双手,向草垛上边高喊:“千户大人,千户大人。有位土官找你。”
“谁找我?”
草垛上那络腮胡子扭头向下看了一眼,底下那军士忙向他招招手,示意自己所在。那络腮胡子也未细看,立即腾身跃了下来。那一层层的草垛堆叠的结实,呈金字塔状,这样一层层地跳下来不成问题。
那荆千户身形矫健地一层层落下,到了地面稳稳站住,那军士便引着叶小天一行人急急上前,说道:“千户大人。这位土官来自贵州铜仁,他……”
荆千户一见叶小天就瞪大了眼睛,他吃惊地看着叶小天,试探地道:“叶小天、叶兄?”
叶小天满脸堆笑。正要拱手自我介绍一下,听他一语叫破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怔,仔细打量这荆千户。似乎有点眼熟,不过……
“是我!是我啊!”
荆千户托起胡子,忽又觉得不妥。忙又双手捧着脸蛋儿,把那一部连腮胡子用手掩住,急切地道:“认出来了么?我是荆鹏啊!想当初,在金陵府,你那飞天用的‘宝莲灯’还是我向军匠司的赵四公公借来的呢!我现在只是蓄了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