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寂容顿了一下,沉声道:“届时你明,你爹在暗,才能减轻陛下的疑心。”
当然时至今日,陛下对谢韫之这个情同半子的爱将,估计也不再全然信任了。
只因废太子才是皇帝的心头肉啊,他自己可以弃之,却不容许别人逼着他放弃。
君臣之间的间隙一旦产生,就不会再有愈合的可能了,从今往后裂痕只会越来越深。
所以临哥儿继续待在将军府,有害无益。
临哥儿陷入思考,如果是废太子事件之前和他说这件事,他心中可能会抵触,可是今非昔比,老师说得对,他不能再用小孩子的思维去考虑事情。
夺权是对的,他不能让娘的潜在敌人占着勇国公府的权利。
许亭筠敢动他一次就有第二次,倒不如主动出击,将这个隐患的苗头从根子上掐灭。
“学生明白了。”临哥儿说道。
吴寂容看着学生平静的脸,饶有兴致,打探道:“你不会放不下养父养母吗?”
据他所知,临哥儿和养母的感情很深。
反倒是和勇国公府素无来往。
“谁说要放下?”临哥儿眉眼清冷地道:“我公开身份,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不是拿我原有的东西去交换。”
勇国公世子之位他要,而将军府也依然还是他的家。
一路走来,临哥儿相信,无论自己将来是姓谢还是姓陆,都不会影响自己和将军府的关系。
“很好。”吴寂容面露欣赏,呵呵笑起来,看着临哥儿道:“你小小年纪就不受感情牵绊,是个走仕途的好苗子,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临哥儿笑而不语,他不是不受感情牵绊,只是珍贵的东西要藏在深处。
叫人看出来就危险了。
被副将念叨的谢韫之,昨日和许清宜商量好要办小婚宴后,今儿晨起锻炼完,便在藏书阁翻开万年历,准备挑个黄道吉日。
“爹,您看黄历做什么?”临哥儿过来还书,碰见便奇道。
谢韫之抬头道:“我和你娘准备补办婚宴,看看最近有没有好日子。”
爹娘要补办婚宴?这倒是好事一桩,临哥儿了然地点点头,难得积极地揽活:“您会看吗?我记得吴先生很会选日子,不若我请吴先生选一个?”
那吴先生的厉害之处,谢韫之先前处理案子时见识过,闻言也不推辞地点头:“也好,若是他肯的话。”
“应该肯,老师待我很好。”而且对娘的印象也很好,这种小事不可能推辞,临哥儿心想,说道:“正好我今天要去一趟。”
说到吴先生,谢韫之也是无意中才知道,对方竟是恭王能动用能人异士,双方的关系应该不简单,于是提醒长子:“吴先生和恭王可能关系匪浅,你有留意吗?”
这一点,临哥儿早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既然现在将军府已经和恭王帮在了一起,那大家就是一条船上蚂蚱,有些事情就不需要瞒着爹了吧?
临哥儿坦白道:“是的,吴先生是恭王殿下的谋士,这是我和娘无意中发现的,只不过吴先生并不知道我们知道他的身份。”
谢韫之面露惊讶,皱眉,妻子和长子竟然瞒着这等重要的消息,淡淡道:“是拜师前知道的,还是拜师后知道的?”
临哥儿自然不会出卖许清宜,眼睛不眨地撒谎道:“拜师后知道的,没有跟你说,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不明朗,我和娘都觉得您不知情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出了与朝堂牵连的事,您落得个明知故犯。”
听了解释,谢韫之冷哼:“娘俩主意真大,这会儿舍得告诉我了?”
见爹生气了,临哥儿轻叹口气,不急不躁道:“您也别怪娘,当初孤立无援,她习惯了凡事自己扛着,再不就是跟我商量,我总归是无条件支持的。”
谢韫之:“……”
这孩子说话真不中听,说得好像他不支持似的?
说到底,就是许清宜不敢把宝押在他身上,总觉得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甚至娘几个抱团取暖不想要他了。
难以避免地,谢韫之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嫉妒临哥儿,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和许清宜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